山庄不像她想象中的小，空旷而庞大，一条走廊走了许久竟还走不完。
深秋的时光，走廊一侧还有莲花趁着月色盛开，只是她已经无心观赏了。
不远处传来了刀剑声，像是在打斗的样子，乐霜儿加快了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跑去。
谁知在拐角处的一片竹林外，看见了月色下重凤正在舞剑。
一套漂亮的剑法，看上去似乎苦练了很多年了。
剑反射着月光，发出了一道道光，剑刃将竹林的树叶砍得漱漱响，叶子吹起在月色中越发地狂妄舞动。
乐霜儿看呆了，也对此剑法赞叹不已。
她不禁想，若是自己拖着这副残破的皮囊草草一生终究是白来世间走一遭，若是能习得武艺或许还能让人生多一些选择。
或许武艺能让自己免受欺侮，好好地过好自己的下半生……
这样也不枉费巧儿救了她一命。
加上重凤的医术高明，一月以来她也是亲眼见证，倘若能够习得武艺和医术，或许她能好好生存下去，说不定还能在江湖之中悬壶济世。
如此，她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灵光乍现，乐霜儿的双脚麻痹在原地，目光久久移不开重凤舞动的剑法。
一阵风而来，重凤舞着剑的手忽然一转，剑刃朝着乐霜儿而去。
乐霜儿没有想到剑头会调转到自己的身上，腿脚早就已经僵在了原地，根本无法闪躲，便闭上了双目，安静地等待着痛楚降临。
但她只感到自己的面前一阵微妙的剑气，面纱被挑了下来。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剑就停留在距离她的喉间。
“乐姑娘，这么晚了不好生歇息着，来院子里做什么？”
重凤警惕地问道，紧接着将剑收了回来。
见状，乐霜儿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手紧握着自己的衣角，话搁在嘴边，她将目光投向了重凤，有求于他。
重凤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佩在身上，捡起了面纱交给了她，“晚上风大，若是受了风寒，面部伤痕将会恶化，乐姑娘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语罢，他便转身想要先走一步。
谁知乐霜儿此刻叫住了他，“先生留步，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他顿在了原地，未曾想过乐霜儿竟会用如此迫不及待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重重握了剑鞘，他转身盯着眼前的女人。
“何事？”
疑惑的目光盯得乐霜儿浑身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决定了。
与其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拖着自己的皮囊被人看不起，倒不如学些有意义的事情，忘记过往，这样也不必夜夜都被噩梦缠身。
“我想跟着先生学习武艺和医术，不知先生可否同意，不管吃多少苦头，做多少事情都可以，先生……”
乐霜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猝不及防便被重凤一掌拍倒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重凤会这样对待自己，猛地抬头，但胸口中了一招，实在是疼痛难忍。
他冷笑了一声，淡漠道：“学习武术并非儿戏，方才我只不过轻轻用力罢了，乐姑娘就已经承受不住，如何能习得武术？”
乐霜儿立即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他的面前，“先生，您相信我，不管怎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我有毅力，便一定能学成的，我不怕吃苦。”
曾经这么多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要比江湖凶险太多。
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两个忠心为她的仆人，今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比这些更加让她绝望。
“乐姑娘，恕我直言，您看上去可是弱不禁风，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样子，若是要学习武艺，必定要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你可知道我这山庄是做什么的？”
重凤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未曾与乐霜儿明说，只是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他并不打算教授她武艺。
但乐霜儿不肯就此放弃，对于她而言，再多的困难都已经挺过了，就算让她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也无妨。
弱不禁风可以改，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这样的日子又岂是不会变的……
她已经与乞丐无异，习得武艺和医术还能让她不受欺凌。
她抓住了重凤的腿，苦苦哀求道：“先生，请您答应我，若是您肯教授武艺和医术与我，我定为您当牛做马，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若是您不答应，我便长跪于此……”
他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之人。
重凤轻轻将乐霜儿扶了起来，随手喂她吃了一颗药丸。
“此药活血化瘀，方才打伤了你，明日便能好了，你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也未尝不可。”
重凤松了口，只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松开乐霜儿的手臂，解释道：“过几日，山庄有些事情要办，你若是办成了这件事情，或许我能破例教授你武艺和医术，只是此行凶险万分，尤其是你这样不懂武艺之人，你可会后悔？”
听到这些话，乐霜儿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什么，立即摇头，“绝对不会后悔，只要先生肯给我这一次机会。”
她将这些当做了自己重生的分界线，铁了心要与过去分道扬镳。
“时间还早，几日的时光足以让你思考了，若是后悔，你大可直说。”
重凤始终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有如此倔强的心，肯为了一件事情付出一切，当然乐霜儿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好奇她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女人经历如此大的变故。
“先生放心，我绝不后悔。”
乐霜儿咧开嘴笑了笑，脸上的伤疤让她的笑容看上去那样艰难。
凝视着她结痂了的伤疤，重凤再一次开口，“若是如此，乐姑娘也不应当隐瞒我，可否告知你的身份，以及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如此伤疤绝非你不小心沾染上的。”
乐霜儿语塞，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不想提起这些，可若是不说，重凤恐怕也不会真心传授她武艺，所以她决定将自己的过去透露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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