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茵戴上面纱与毡帽, 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打扮好后准备出门。
兄长是被抢得亲的,故而很大可能如今在镇国将军府。
她得过去看看。
镇国将军府位于中区道, 也就是当初贺沉绛与她说过的不能靠近的区域。
颜茵打扮妥帖、即将出门时,站在她旁边的岳河问, “夫人打算去哪儿?”
贺沉绛离开了, 但他的人并未完全撤走。
颜茵目光有些飘, “去随便逛逛。”
岳河不太赞同, “夫人,您如今不宜见风。”
要是被风一吹, 受了寒该如何是好?历时好不容易消下了些的红斑,没准又长上来了。
颜茵垂眸,“无妨,我裹得很严实。”
岳河仔细看她,她戴了面纱,只能看见一双眼睫纤长的大眼睛, 除此之外半点肌肤也瞧不见。
倒也如她说的,确实很严实。
好吧, 夫人刚入京, 定然对京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想要出去逛逛也正常。
颜茵见他面上有松动,连忙说, “就出去逛一会儿,时间不会久的。”
岳河点头。
遂, 一行三人出门。
三人,分别是岳河,颜茵, 以及小满。
蓉苑与闹市相连,街道旁的店铺紧锣密鼓的做着生意,行人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看到这般多的人,颜茵松了一口气。
人多就对了。
她以前来过北街两次,记得有一家点心铺子是有后门的,且走过这扇后门不远的另一家店铺,亦是有后门,接连穿过以后,再走一段,就能到中区道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过先前在松山县时让柴阳在门口等的经历,现在颜茵使唤起人来理直气壮。
至于小满,则被颜茵遣去另一家非常多人排队的点心铺子买吃的。
两间铺子相隔不远,属于小满一抬头,就能瞧见岳河。
故而岳河无所觉。
成功支开两人后,颜茵迅速从后门离开。走过一段,她进入另一家有后门的铺子,再次借了后门离开。
彻底甩开两人后,颜茵却犯愁了。
纵然她知道兄长在镇国将军府,但该如何与他见上一面呢?
直接报上名头?好像不行呢,这样岂不是将军府通传的人都知道她了?
万一喊兄长以外的主子出来,她应付不来的。
一路走一路纠结,不知不觉中,颜茵竟来到了中区道。
外面所说的,天上掉下一块牌匾砸死十个人,十个都与天横贵胄有这般那般的关系。
其实这里指的,正是中区道。
此处权贵如云,连看门的小厮都比外面的商人要神气。
颜茵以前没来过镇国将军府,但将军府的具体位置她是知道的。
来是来了,可该如何见到兄长呢?
颜茵愁容满面。
就在她快要走到镇国将军府的侧门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另一处拐角拐出。
颜茵一愣,随即眸中光芒大盛,“周大哥!”
周肆听见一声软糯的呼喊,声音清甜,是偶尔会入他梦中的熟悉。
当下模样清俊的男人错愕扭头。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附近的只有稀疏的两三人,而这其中有一道娇小的、一看便是女子身形的身影。
对方裹得十分严实,正脚步轻快的往他这边来。她戴着毡帽,也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周肆没花多少功夫就认出颜茵了。
他见过她,更在纸上画过她。
周肆几步上前,“颜家妹妹,你近来还好吗?”
太多想说,也太多想问,想问她这些天身在何处,但到嘴边只说出这一句。
颜茵没留意到周肆隐藏在话里的情绪,也顾不上与对方多寒暄,连忙说:“周大哥,请帮我个忙。”
周肆点头,“颜家妹妹直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不会推辞。”
他们如今所在的是将军府外的街道,这街道也算是中区道的主干道之一,平日马车不少。
这时有一行马车徐徐从不远处经过,有风吹过,扬起马车的车帘子。
贺从霜一眼就看到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了,然而还未等喜悦爬上眼角眉梢,她瞧见心上人展颜一笑。
笑容清俊,如同岩壁上的雪梅盛开的瞬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贺从霜脸色骤然一沉,目光移到周肆旁边那道身影上。
对方裹得很严实,但从身形上看定然是个女子。
到底是谁?
“停车!!”贺从霜不甘道。
说完她就想着从车里出来,却被旁边的母亲一把抓住手腕。
贺母柳眉皱起,“你做什么去?”
贺从霜气焰顿时消了不少,“母亲,我我有事,我要下车去。”
贺母抓着她的手不放,“莫闹,我们得去寒玉寺庙上香,倘若误了时辰,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好好给我学女红!而且周家的事,我可不会给你紧着来。”
打蛇打七寸,贺从霜一下子就被定住了。
不能下车,贺从霜重新坐回窗边,掀起窗帘子往外看。
听了颜茵的请求,周肆想也没想就应下了,“颜家妹妹安心,我一定将话原封不动的带给景玉兄。”
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周肆说:“不若这般吧,七日后我们在聚贤庄五楼,走廊左侧尽头的包厢见。”
颜茵心里不由一紧。
七日呀?
竟要间隔这般久,莫不是兄长他如今处境甚是艰难?
周肆见她不说话,又问:“颜家妹妹,这个日子可以么?”
颜茵点点头,“可以的,聚贤庄五楼尽头的包厢是么?好的,我记住了。”
远处的贺从霜一瞬不瞬地看着周肆与颜茵,手指甲折了一角都没能让她瞧一眼。
他们聊的时间不长,贺从霜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先行转身离开,而她的心上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对方。
等对方身影消失不见后,周肆才转身入了镇国将军府。
看着那座威严不失大气的府邸,贺从霜眸光微闪。
平乐郡主对一切爱慕颜游风的女子,都不会心慈手软,或许她可以来一招借刀杀人。
只不过那人到底是谁,弄不清身份,不易对付
贺从霜不由揪紧了手帕。
颜茵还不知晓自己与周肆的谈话被人看了去,了却一桩心事后,压在心头的大石挪开了一些,她步伐欢快地返回北街。
在路过一个小摊位时,颜茵思索片刻,拿了几个铜板买了一个小桃子。
藏在巷子里吃了两口桃肉后,颜茵把手上还未吃完的桃子扔掉。
然后返回蓉苑。
还未走近蓉苑,尚且在街道上时,颜茵就被岳河逮住。
岳河脸色并不好看,“夫人,您去哪儿了?”
刚刚发现人不见,真是把他吓了个半死。
颜茵绞着手指说,“发现隔壁街道有人卖艺,我、我就去看了看。”
岳河依旧惊疑不定,“下次莫要乱跑了,北街虽说治安不错,但世上无绝对,倘若碰上那万分之一该如何是好?”
颜茵乖乖点头。
一行人回了蓉苑,本来岳河想把颜茵中途失踪的事立马告诉贺沉绛的。
奈何贺沉绛人不在,岳河心知这几日又是紧要关头,便将颜茵走丢又回来之事先按下。
众多侍卫中,岳河自知不是最聪明的,身上也有些小毛病,比如间接性馋嘴等。
但能走到贺沉绛身后,本身就比寻常人来得出众,故而岳河后面发现颜茵不对劲了。
按理说,夫人天天都喝药,面上的红斑应该越来越少,为何不减反增?
女儿家无一不爱惜自己的容色,为何夫人脸上红斑多了,她却看似比先前更欢快了些?
这不寻常。
再一次喝完药后,岳河特地在外面守了一个晚上,待翌日颜茵从房间里出来,岳河偷偷进了屋内。
主屋典雅,里面许多摆设都是经贺沉绛之手亲自放置的。
岳河没有乱碰,而是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走到屋内角落处。
那儿放了一株盆栽,秋日是枯萎与凋零的季节,盆栽看着蔫哒哒,很是符合这个季节的颓败。
但岳河却知道这是一株常青藤,常青藤的生命力一如它的名字,一年四季长青不败。
伸手从盆栽里捏起一点泥土,岳河放置鼻下轻嗅。
意外又不意外,岳河从里面闻到了药的味道。
所以说,夫人将每日该喝的药偷偷倒了?
这是为何?
岳河想不明白,而转念又想起前几日颜茵中途不见人影的事。
当时夫人说她是去看卖艺,如今看来这话的真假有待商榷。
岳河脸色一正,迅速从房间走出,转入旁边的书房。
国字脸的男人提笔写字,将近日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方才的发现全部写入纸中。
事有蹊跷,他必须给爷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宝贝明天见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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