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邦丰小说网 > 腹黑小皇后司徒南烛岑写意 > 020可感可叹何家女
 
云卿亭,阴凉僻静。

亭外,是碧水荡漪。虽说是个亭,却不像不语亭、九如亭那样,放眼处便是聘婷的白莲怒放。这儿有莲,却只有三两只,还是红莲。在大盛王朝,文人墨客们独爱白莲,认为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红莲也是莲,却过于艳丽、嚣张、热烈。失了莲花孤洁、冷秀的气质。

不靠水的地方,便是大片大片的紫竹林,郁郁葱葱遮了天日。

修竹三两只,是为雅。紫竹林这般不修整,占了大片山林,便显得有几分俗气了。

南康诗会的女公子们面露失望。

“这就是云卿亭?”

“这亭子……还不如我家后院。”

“什么嘛,根本就是块无人问津的荒地嘛。”

“难怪你能借到这地方,恐怕书院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太僻了吧。”

女公子们议论纷纷。

墨胭、墨脂几个丫鬟却明显地露出松一口大气的神色。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姑娘,没事了,刑家姑娘说得厉害,真的就只是吓吓你。你们在这儿斗诗,就算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除了咱们南康诗会的女公子们,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南烛却打从到了云卿亭,脸色就一直有些僵着。

旁人对归雁书院不了解,可她了解啊。

外人,甚至是书院学子都觉得云卿亭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荒地,这儿便是闹出天大的事儿,都不会有人过问。

大部分情况下,确实如此。

可她一直就和云卿亭犯冲!

只要她出现在云卿亭,就没一次善了的。

京城不喜欢红莲的名儒多,可是喜欢红莲的,喜欢大俗大雅的,也不少。其中便有何雪衍。她哥不去锦衣堂的时候,就爱在云卿亭的紫竹林里看书。觉得紫竹林阴凉僻静。除了她哥,还有季太傅,也是个贪爱僻静的人。

云卿亭外的那几株红莲,就是季太傅季承德亲手种下的。

真特么日了狗!

书院有那么多地方,刑紫嫣不去借地斗诗,偏偏借到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禁地。

季老头性子孤僻古怪,最讨厌俗人、蠢人。

在季老头眼里,天底下恐怕只有何雪衍才能入他的眼。这老头乖戾,还喜欢骂人。倘若是让他看见一篇无趣的诗文,他能骂到全京城都知道你才疏学浅,不堪大用。当初被他骂下神坛的京城才子不胜其数。他最讨厌的,还有花间诗词,最烦躁那些吟风弄月的句子,觉得清谈误国。

倘若只是个爱骂人的酸腐老头,那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先帝的太傅!

德高望重!大儒!

南烛头皮发麻,一点都不想惹上这样乖张孤僻的怪老头。

向来护着她的墨胭、墨脂在心里稳了,不由分说地推着她上前:“姑娘,教习来了。我估摸着教习出的题,横竖和七月荷花有关。在家的时候就催着您背了几篇关于荷花的诗词,您随便填几句吧。据说今天嫏嬛诗会的叶家姑娘也在书院采风观景,这儿不会有人来的,也不会书院学子看见你。填完句子,咱们就回家。”

墨胭笑着,鼓励南烛勇于面对。

南烛猝不及防,就被推到了亭子里。

书院负责出题的,是个清瘦的中年教习,眉眼间有点抑郁不得志的压抑。

他冷冷瞥了南烛一眼:“你就是司徒家的嫡长女,司徒南烛?”

南烛刚准备开口。

书院教习扭过脸,根本连她的身份也懒得确认,继续说道:“今日以莲为题。司徒姑娘和刑姑娘有一炷香的时间。亭间有两张桌子,笔墨纸砚都在上面。不得代笔,不得交头接耳。一炷香后,我再过来。”

教习说完之后,再不搭理两人,便窝在一株紫竹的旁边,垂着眼,仿佛在补眠。

南烛愣了。

她就没见过出题的教习这么敷衍,摆明就是觉得她们写不出什么好句子,觉得她们浪费纸张。

南烛捏着笔,犹豫许久:“我们不能换个地方斗诗?”

“书院肯借我这块地方,可是好不容易,你还想挑挑拣拣?”刑紫嫣恶狠狠地剜去一眼。

旁边的女公子们也意兴阑珊,“还以为来书院,能见着书院学生。”

“刑紫嫣说得那么厉害,原来书院根本不卖她的脸,给了这么个破地方。”

“她是挺厉害的,竟然想用这个法子,诓司徒家的嫡长女给她哥做小,真是精明到可怕……”

女公子们嘀嘀咕咕,纷纷觉得意兴阑珊。

先是一个,很快的,两个三个。

没多会功夫,云卿亭外围着的南康诗会女公子们,便散去大半。

窝在角落的清瘦中年教习,睁开眼,看着云卿亭外面只剩下刑紫嫣、司徒南烛的丫鬟还等着。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云知书。他眼中掠过一抹嘲讽,像是知道诗会女公子们耐不住寂寞似的,转身离开。

南烛的丫鬟墨胭第一个发现他走了:“哎,你看,教习怎么走了?”

墨胭刚要再说几句,被墨脂捂着嘴:“教习走了不好吗?咱们姑娘万一带了小抄,还能看几眼。”

墨胭恍然大悟,顿时高兴地闭上嘴。

云卿亭迅速安静下来。就仿佛女公子们没来的时候一样,安静地不生波澜。

与此同时。

紫竹林间,一个须发苍白的干瘦老者睁开精光四射的眼。

“云家那姑娘来了?”

“回老师的话,云家知书确实来了。可……”

“怎样?”

“学生看过,确实南康诗会在斗诗。可学生万没想到,却不是云家知书和人斗诗。斗诗的,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学生说了诗眼,也立了时辰,不过,云姑娘在外面候着,看上去只是来书院看看罢了。”

倘若南烛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干瘦老头便是她见了就头疼的乖张太傅季承德。

而老头旁边的清瘦教习,就是刚才给她出题的人。

原来。

刑紫嫣之所以能借到云卿亭来斗诗,根本不是借着刑家的官名,不过是因为乖张太傅季承德起了好奇心,想试探云知书的诗才。

乍听着教习的回话,老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可惜了我的云卿亭,竟便宜了俩个蠢物。”

“也许,南康诗会另有诗才。”

“呵。除开何雪沛,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才,却不显于京城的女子。何雪沛行事虽然乖戾,不敬师长,老夫看得牙痒痒,却不得不说,那丫头确是聪明到可怕。世间哪会有第二个何雪沛。”

老头说到这儿,神色莫名有些伤感。

清瘦教习忙道:“老师,顶多一炷香,学生收了诗文,便撵她们出书院。”

“还一炷香!?”老头瞪大双眼,仿佛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老夫的云卿亭是谁都能来的吗?老夫一弹指,一须臾都不想留着她们。你不必管。老夫自有分断。”

季承德气鼓鼓地走着。

身后清瘦教习,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