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简直是有些焦头烂额了，好像是说‘记得’也不对，说‘不记得’也不对了。
祝相濡厉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记得还是不记得？”
祝颂扬了扬嘴角，又向林悦挑了挑眉。她做这个表情的时候，祝相濡是扭过头去看林悦的，所以只有林悦一个人能看来。这表情带了些明显的挑衅，林悦立刻炸毛，指着祝颂说：“你坑我是不是？你……”
“妈……我没有坑你啊……你是不是现在神志又有点不清楚了？一下子说记得，一下子说不记得。那你记不记得我昨天是什么时间给你打的电话？用的哪个号码？”
林悦这下子怔住了。
她无论说什么时间打的，用的哪个号码都不对，祝颂都能推翻。因为她俩压根没有通过话……
她有预感，事情还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祝相濡已经意识到林悦的不对劲了，他开始觉得林悦的脑子出了很大的问题——以至于她说的所有话都失去了可信度。
他干脆地放弃了追问林悦，而是问祝颂：“颂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祝颂顿了顿，老实说：“爸爸，妈妈压根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她也没让我去接过小蕊。我知道如果直接这样讲，爸你一定不信，所以我就试了一试。果然，妈妈的记忆力是不好的，因为大姐的原因受刺激，现在还没有好呢，她……啊！”
祝颂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林悦一把扯住了头发。她猝不及防，被抓了过去。林悦几乎把脸都气红了，骂道：“你才脑子不清楚呢，你……”
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祝相濡给扯开了。
祝颂被打，刘蕊完全吓住了，把她扯到身边，惊恐地：“姐姐，你没事吧？”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在耳朵里，脑子里乱乱的，不明白都在说些什么。但是本能地，还是站在了祝颂这一边。虽然害怕林悦，却勇敢地把祝颂护在了身后。
“我没事……”祝颂拍了拍她的肩，胡乱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委屈地说：“既然脑子没有问题，那记不记得到底给我打过了电话没有？有没有交待过要我送走小蕊还是接回小蕊？昨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呢？”
“你……我……”林悦现在是说‘记得’不对，说‘不记得’就更不对。她如果说‘记得’，只要查一下通话记录就明白，如果说‘不记得’，那就是直接承认是自己记忆有问题，脑子不清醒了。
无论她怎么回答，都是深坑，跳不跳下去都得死。
她只能恨恨地看着祝颂。
祝颂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装得很焦急和担心：“妈，如果你还没有痊愈的话，还是要保持治疗……药不能停……”
林悦真想冲上去一把撕开她那张虚伪的脸皮，看她还怎么装。可是她被祝相濡架着，动都动不了。祝相濡的架着她，把她拖到沙发边，然后扔了过去，最后把她按在了沙发上。
她这样张牙舞爪的，和祝冰洁去世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看来是又犯病了。
一个神经病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祝相濡叹了一口气，问祝颂：“那你是怎么找到小蕊的？”
对于这个问题，祝颂早就有所准备，便按照已经打好腹稿的剧本来：“当然是妈跟我说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她这话一开头，林悦心里就道声“不好”。她已经猜到祝颂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祝颂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妈跟我说，我有一个妹妹，现在茶庄镇刘家岭村，还告诉了我学校名称，她……”
祝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祝相濡奇怪地问：“她自己跟你说的？”
按照林悦一惯的个性，怎么可能主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祝颂？
林悦也说：“我根本没有和你说过这些……”
祝颂觉得，林悦现在的脑子确实是在祝冰洁死后退化了不少，她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林悦，反问道：“你刚不是一直在强调，是你叫我去接刘蕊的吗？现在你又说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这是不是太矛盾了？”
祝相濡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低头看了一眼林悦，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心里，现在的林悦，已经是个神志不清记忆混乱的疯子了。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两种原因：1；是林悦脑子混乱，根本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2；她在撒谎。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让祝相濡所厌恶的。他连问都懒得追问林悦了，直接问祝颂：“别管她，然后呢？”
“我想，可能妈在非常痛苦的时候，把我当成了大姐……才跟我说起了小蕊……”祝颂顿了顿，把当初林悦是怎么把怀着孩子的薛纪香赶出家门，并要求她打掉孩子，送到他乡。后来薛纪香带着女儿回来，又是林悦拦着不让进家门，最终导致了薛纪香的死亡。为了威胁她，还对刘蕊造成了伤害——她的脚上只有四个脚趾。
她说的其实都是她的猜想，但也八九不离十。说完之后，整个客厅顿时陷了一片死的寂静。
祝相濡甚至有些站不稳，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林悦问：“当初你说纪香跑了，找不到了……我派人找，也没有结果……原来，竟然是你……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林悦脸上的血色已经尽数都退去了，不但如此，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微微战栗。这件事情，她压根没对任何人说过，更不可能去对祝颂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太可怕了……
刘蕊瞪着眼睛，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原来自己不但不是父母亲生的，脚上的脚趾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为了威胁她的样生母亲，生生给她剁去了。
她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已经有了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刚才的怯场已经变成了震惊和愤怒，上前一步，不可思议地问林悦：“阿姨，我的脚趾头，原来是你砍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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