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淮不愿苏乔受伤，更忍不住不宠她，只得多多地派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偏又不愿，偏又要生气恼怒。
秦长淮不愿她生气，便只能把人撤了，悄悄安排一个不会惹人起疑的篱落在她身边。
她果然半点没怀疑，有着什么事，也从来不避开篱落。
即便是如此，也还是不知道，她连日来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感觉苏乔在想方设法的......离开他。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苏乔与以前相比，虽有些变化，每次生气也更难哄了些，却并没显示出，她要离开自己。
她怎么会离开自己？
可是许多细微的不同汇聚在一处，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可以肯定，苏乔一定经历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并且，她不愿告知。
秦长淮想着，心中便有些气愤。
他可以理解苏乔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受了，滋味可真不好。
“主子，属下......有一句冒昧的话，还请主子责罚。”篱落忽的出声，她控制好了自己的音量，以免吵醒苏乔。
“说。”
“侧妃对于主子隐瞒着她的事，很是介意。便是青池与青溪私底下谈论起，也满是担忧。主子可否......适当地，告诉侧妃一些事。”篱落把握着措辞，她本不该说这些话。
她说这些话，本该受到重责。
可事关苏乔，秦长淮便大度了许多。
他并没恼怒，只是沉默不语。
他哪里不知道，苏乔想要替他分担一些。
可他不希望，外面那些肮脏的事，染了苏乔。
他只想竭尽所能的，让苏乔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宁肯她永远都是一个刁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宁愿她永远这么调皮天真，不谙世事。
成长的过程太痛苦，他不愿她去经历。
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挺好。
“魏陶姜联系上了吗？”
“是，属下将侧妃的情况大抵说了一遍。魏先生说，尽管大多御医没瞧出问题，却也不代表侧妃没被下药。”
“他知道是什么？”秦长淮有些讶异，他本以为，苏乔是受了旁人的利用蒙骗，才误会吴氏对她不利。如今看来，竟非空穴来风？
“魏先生不敢断言，需得亲自见过侧妃之后，才有结论。”
“到哪了？”
“约莫下月初，便能入南齐。”
秦长淮点点头，审视着苏乔。
连御医院院首也瞧不出端倪，连“无所不医”魏陶姜都需得把脉之后才能判断的事，她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若是真有这样的药物，吴氏既然能耗费心思弄来，自然也会做得不留蛛丝马迹，苏乔什么都不懂，又怎么会察觉？
察觉后第一件事不是向自己告状，却又是直接向吴氏泄恨？
虽然这也符合她的性子，可秦长淮第一次觉得，自己猜不透苏乔了。
只是在苏乔这，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还不如......在吴氏身上多下点功夫。
胡湘儿醒来时，秦长淮正坐在床边望着她，唬得她连忙起身，被秦长淮给按住了：“歇着吧，可是身子不舒服？”
胡湘儿还是坐了起来，笑道：“只是这几日犯懒，王爷什么事都不叫我做，我便也偷些闲，就晚些再起了。”
秦长淮握住她的手，有些凉，又摸了摸她的脸，命人拿了手炉过来：“怎么，湘儿这是在怪本王？”
“王爷疼惜我，我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若是不舒服，便请御医，别瞒着闷着。这两日朝上事多，我可能常常不回来，千万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府里的事，能不管的便不管的，若实在不放心，问问也好。只是但凡有什么，叫她们去做就够了，别劳心伤神。至于曹氏......你看着点，别叫她掀起什么风浪便是。”
曹氏便是长平侯府送来的人，胡湘儿笑着，拉过秦长淮的手捂在手炉上：“她不是个有心计的人，但凡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虽然也不是个安份的，桐毓她们也轻易拿得住的。”
秦长淮点点头，抚了抚她额上的乌发，笑道：“既然还困着，便再睡会儿，我得上朝去了。”
秦长淮的朝服已经穿戴好了，显然是一早做了准备，等着胡湘儿醒来说几句话就走的。
胡湘儿庆幸今日幸得还算早，没耽误事。
待得秦长淮走后，胡湘儿仍是坐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宛露见了，便来问：“主子是要再睡会儿，还是起了？”
“宛露，你觉不觉得，王爷似乎心情不好。”胡湘儿凝眉，宛露仔细想了想，从秦长淮进来到离开，并没有哪里不对劲，便笑道：
“许是近日事多，一时有些烦恼罢了。”
胡湘儿却摇摇头：“不是这样......素娥呢？”
“郡主还睡着呢。”宛露道，见胡湘儿掀了被子要下床，忙上去帮着伺候。
“走吧，去北苑看看。”
宛露一怔，抬头看了自家王妃一眼，还是低下了头，为她穿着鞋子。
进到裳绣阁中，难得地安静无声。
安静得宛露都有些不自在。
北苑向来是王府里最热闹的地方，也不知苏乔整天哪来那么多兴致，逮着根草都能和底下的婢女们玩得不亦乐乎。冬天下雪的时候，要么打雪仗，要么比谁堆的雪人好，裳绣阁的院子里，更是常常被雪人塞满，连条路都没有的。
可今日一来，却只看见被扫做一堆堆在墙角的雪，还有露出来的青石地面。
廊下有几个小丫头，一面烤着火盆，一面低声聊着什么，冷不防见胡湘儿来了，连忙跑过来行礼：“你们侧妃还没醒吗？”
胡湘儿笑问，这天冷了，苏乔赖床不肯起，也是有的。
“醒了，之前陪着王爷用过了早饭，这会儿在屋里呢。”小丫头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胡湘儿不觉有些诧异，望了宛露一眼，才缓步往主殿走。
一进门，暖意扑面而来，将身上结的冰凝悉数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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