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隆真是又激动又惊讶，脸上是懵懵的表情，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脑中一片空白。
他就盯着陆海宁看，忘了说什么了，手指头有点抖。
他没有听错……老陆说他是九九的儿子，不，亲生儿子。
亲的，亲的！
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就好像是置身春风和煦的花海，周围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幸福？
陆虎隆是真得很幸福。
突然就幸福了起来。
老陆这一次一定没骗他……这会儿他看着老陆，觉得平日里不怎么让人喜欢的老陆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可陆虎隆不是小傻子，激动过后，神情渐渐缓和，他略略思考：“老陆……我还是觉得你骗我……九九如果是我妈妈，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称呼不对，拒绝回答。”陆海宁一脸傲娇。
“……”陆虎隆只好硬着头皮改，“爸爸……”
“之前没有告诉你，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说太多你也不懂，不过以后你会明白。你爸不是普通人，说白点就是以前仇家很多，你奶奶树敌也很多，你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不告诉你这件事，保护你是一方面，保护九九才是最重要的。”陆海宁说得言简意赅。
没有公开这件事，无非是当初赵美幽和童智力容不下陆虎隆的生母，尤其是张雨欣的身份又很敏感，在童智力看来，张雨欣是不配给陆家生孩子的。
不过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陆虎隆默，为什么冷不丁要被塞一把狗粮？
“这八年，虽然没告诉你九九是你妈妈，不过我也一直都有让你们接触、见面。你会怪我吗？”陆海宁很认真地问，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能被原谅的。
“会，当然会。”陆虎隆有些激动，“你很过分哎，小孩子长这么大没有叫过妈妈，你不觉得过分吗？”
“好吧。”
“老陆，你的世界太复杂了，我和九九都很单纯，我们不适合你。”
“？？”陆海宁无语望天，“你单纯个屁，人精一个。”
“老陆，你说脏话。”
“……”
“老陆，你太过分了，真的。”陆虎隆一脸正经，“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别的孩子有妈妈哄着的时候，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哄你吗？？？”陆海宁觉得陆虎隆也很过分。
亲力亲为把他抚养大，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小东西。
“……”陆虎隆默，但还是梗着脖子辩驳了一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对你不好？”
“……”陆虎隆沉默了半晌，“那这么说，小柚子是我亲妹妹了？”
“嗯。”
“九九知道我是她儿子吗？”
“上个月知道了，所以她跟你的反应一样，觉得我过分，所以……去支教了。”
“哦豁，凉凉。”陆虎隆摊手，同情地看了陆海宁一眼。
凉凉，彻底凉凉。
老陆怎么这么作的呢？
瞒他就算了，反正他年纪小，岁数大点就不记得了。没想到，他还敢瞒老婆哎，胆子好大啊……
陆海宁睨了他一眼：“没规矩，什么凉凉不凉凉的。”
“原来九九是因为这个事跟你闹掰了的，该。”陆虎隆冷哼，“你这么欺负九九，小柚子知道吗？你太过分了，谁都欺负。九九怎么没有打你一顿呢？”
“陆虎隆！”
“所以呢，老陆，我生下来后为什么没有在九九身边？”陆虎隆还是捕捉到关键，“是不是你把我偷走了？”
“你特么没大没小，你就用这种态度跟你爹说话？”陆海宁十分生气。
“你回答我。”
“出了点意外，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你了。”
“……”
陆海宁没打算跟陆虎隆仔细解释，陆虎隆太小，懂什么。
估计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赵知静和赵美幽都没有什么印象了，更何况跟他解释之前的事。
陆虎隆托着头，默默沉思。
一时间，包间里很安静。
“陆虎隆，你到底想不想你妈妈回来？”
“我想跟我妈一起走。”
“……”陆海宁想说脏话。
陆虎隆表情凝重，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秘密，老陆不仅是狐狸，精明腹黑，还很能忍。守着一个秘密八年，一般人没他这么作的。
如今他老婆跑了，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要是九九，他也跑，这种糟糕透顶的老男人，要来干嘛？
九九那么漂亮，完全可以找一个同样很年轻、很好看的叔叔，两人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他并不介意叫别人“爸”的，只要那个男人对他好、对九九好就行。
有什么好看的叔叔呢？陆虎隆认真思考。
陆海宁盯着陆虎隆看，见他很久没说话，眉头拧起：“陆虎隆，你在想什么？！”
“我想给我妈物色一个叔叔。”陆虎隆表情认真，“胡叔叔还不错，就是太聒噪了，而且喜欢叫我小崽子，不行。程叔叔我见过，妈妈好像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我现在同桌的爸爸离婚了，长得还不错，我要不要给九九介绍……”
“陆虎隆，你欠揍是不是？嗯？”
“我是认真的。”
“你想都别想，你妈妈只能是我的。”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去追回来，没本事就不要说。”
“你等着。”陆海宁咬牙切齿。
“哼。”陆虎隆不屑一顾，“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替九九不值。她对你那么好，给你生了两个可爱的小宝贝，你却这么对她，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叔叔，都不会这么对她的。哪怕就是胡叔叔，他对九九也很好，很关心她。”
“你知道什么叫关心吗？”陆海宁觉得问题严重，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懂这么多，真得正常吗？
“很简单啊，她不高兴的时候你陪陪她，她冷的时候你给她加衣服，她饿了你给她做做饭。可是你对九九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还会让她难过。”
这一次，轮到陆海宁沉默了。
他眼底的神情有些凝重，那些明亮的光泽渐渐暗了下去，犹如暗涛翻涌的海水，深不见底，脸部的轮廓也变得深沉起来。
陆虎隆说得并没有错。
他对张雨欣不好。
他如果真得对她很好，她怎么还会难过，还会不高兴？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他对她不够好。
张雨欣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想当初他对她稍稍好一点，她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她其实很容易满足。
陆海宁有些烦躁。
被自己儿子教训了，还无话可说。
“我希望九九能幸福，她跟谁结婚我都无所谓。”陆虎隆很认真地表态。
“你爹有那么糟糕吗？”陆海宁默了。
“也没有糟糕到无药可救。”
“……”
陆海宁陷入了沉思。
他在他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好像没有那么高大上，别人家儿子不是很崇拜自己的爹吗？
真是……失败。
“老陆，九九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耽误她。”
“……”操。
陆海宁冷眼看着自己儿子。
“九九值得更好的叔叔，你如果总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她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懂什么！”陆海宁烦躁，“不用说了，她只能跟我在一起，谁都别妄想。”
“哼。”陆虎隆冷笑。
小柚子在陆海宁的怀里动了下，小手抓着陆海宁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冷了，她又往陆海宁的怀里靠了靠，紧紧挨着。
“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不求你帮我什么，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拆散我和你妈，我饶不了你。”陆海宁警告。
“自己表现不好，还警告我。”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听话就好了。”陆海宁淡淡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
陆虎隆的一颗心始终没有能平静下来，一直都在“砰砰”乱跳，其实到现在都没有能缓过神。
他日思夜念，最想见到的亲生母亲居然是九九，这太让他惊讶了。
不过，他对这个结果很惊喜，也很满意。
一来是老陆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滥情的人；二来，他也没做过对不起九九的错事，不是不能原谅；三来，他不用纠结选择亲生母亲还是九九了，因为选哪一个他都不舍得。
如此一想，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了。
陆海宁让司机将陆虎隆和小柚子送回陆宅去，他一个人乖乖回了病房。
他还有药水没有吊完，还有药没有按时吃，暂时不能回家。
而且今天还有文件没有处理完，他和张雨欣做了约定的，等他把陆氏收回来，她就给他一个机会。
有了机会，他才可以对她好，不是吗？
其实这个约定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对容氏的筹划早就在他一手掌控之中，最多三个月，最快一个月，他就能彻底收回陆氏。
不仅仅是他交给容锦承的陆氏，还有容家原本的企业，他都要吞并。
连本带利，一并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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