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光是那种温馨的橘黄色，卧室里的装修也一直都没有改，还是陆海宁一惯喜欢的简约灰白色调。
听到张雨欣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先入眼的是她那双白皙的大长腿。
他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她的睡袍不长，先入眼帘的自然就是她的腿。
陆海宁喉咙动了动，轻咳一声，嗓音低沉：“洗好了？”
张雨欣关上门，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
他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张雨欣小跑过去，陆海宁看了她的脚一眼：“你的伤好得倒挺快，已经活蹦乱跳了。”
“年轻就是好啊，你的话……估计得有一个月才能好吧。”
“变着法子嫌我老么？小东西。”
陆海宁拉过她的手，让她安安稳稳坐在他的腿上，他则打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身体的温度正常了许多，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快。
没事就好。
也不枉他一直护着她。
张雨欣闭上眼，任由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柔软的头发间，如有电流一阵阵划过。
他给她吹头发，她是真得很享受。
“陆海宁。”
“嗯？”
“你吹头发的技术快赶上理发店的洗剪吹小哥哥了。”
“我哪样技术不好？”
“……”
陆海宁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很认真，吹得也格外仔细，他很喜欢做这件事，至少他觉得比工作有意思多了。
“张雨欣，别忘了你说过要给我做点心的事，做三天。”
“没太大问题，明天就开始做，连着做三天，就可以了。”
“不，我没说是连着做三天，我说的是做三天，至于哪三天我还没想好。我想吃了，你就随叫随到。”
“滚犊子，无商不奸。”张雨欣又被算计了，“等雨停了，我就回青山村，带小柚子一起回去。”
“还回去干什么。”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哦。”
“你‘哦’什么，我是认真的。”
“嗯……”
张雨欣气呼呼。
外面还下着小雨，天海市的小雨别有风味，总能将黑夜凝聚成最恬静的安谧，又将这安谧延展开来，延续着天海市千百年的风韵和雅致。
小雨敲打着窗户，落地窗上满是一颗颗小雨珠，活泼可爱。
卧室里的气氛很恬淡，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浅浅的香气，像陆海宁身上的沉木香，又像是张雨欣身上的沐浴露香。
张雨欣的头发很柔软，也比较容易干。
“好了。”没过多久，陆海宁放下吹风机。
“谢了。”张雨欣准备站起来。
陆海宁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腿上，缱绻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眸子。
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陆海宁才缓缓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呆在这间房里了？”
“两年零四个月。”她轻声道。
一切的布置都还是原样，甚至空气里的香氛都还是过去的味道，什么都是最熟悉的。
那张大床上的被单都没有换过颜色，并排靠着的是两只浅灰色的枕头。
恍恍惚惚，两年如一梦。
陆海宁凝视着她的容颜，眼底是郁积的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洗过澡的她皮肤白皙，身上有一股子清新的香味，那香味弥漫在他的鼻端，像一团火，点燃了他。
他的手缓缓往下移，勾住她的长腿。
张雨欣目光闪烁，有些不自在，她推了他一把，站起来跑开。
陆海宁的脚不方便，自然追不上她。
张雨欣出去了，没有跟陆海宁呆在一处，她自然也不会跟他睡一起。
她穿着拖鞋在走廊的地毯上缓步走着，也没什么目的，胸腔的一颗心跳动得厉害，怎么都压不住。
到处都是熟悉的模样。
走廊的灯光不甚明朗，她默默走着，有时候低头看着地面，有时候抬头看着壁画。
走到小柚子的房间，佣人正好出来。
“太太。”佣人弯腰问好。
“小柚子睡着了吗？”
“是的，睡着了，姆妈在看着。”
“我进去看看。”
“好。”
张雨欣悄悄走进房间。
多熟悉的房间啊。
她曾经睡了十二年呢！
窗外的梧桐树也长高了，那是她童年最有趣的回忆，她还爬过几次。
房间早就改造成了儿童房，到处都是洋娃娃和玩具，有陆虎隆的，也有小柚子的。
小柚子睡得很香，被子下的小家伙抓着一只小兔子，不肯松手。
“我跟小柚子睡吧，她好几天没有看到我了。”张雨欣道。
“太太，我来吧，您还生着病呢，不能太操劳。而且您和先生刚回来，肯定很累，需要多休息。”
“没关系的。”张雨欣坐在床边，手指头轻轻摸着小柚子的头发和脸蛋，“我习惯和她睡一起了。”
“太太……”
“没事，你下去吧。”
“那好，我先出去，您有事就叫我。”
“嗯。”张雨欣的眼里满是慈爱和温柔，目光落在小柚子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保姆悄悄下楼去。
已经是晚上，陆宅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楼下的佣人都在收拾东西，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位陆太太你们怎么看？陆先生从来不带女人回来，带了一个回来就说是陆太太，看来是认真的。”
“我们看个大头鬼，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们没发现吗？陆太太和陆先生手上都没有戒指，这就是还没在一起呗。”
“可是陆先生好像很喜欢陆太太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都要化了，你们没注意吗？”
“男人不都这样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哪天不喜欢了，就相看两生厌。”
“小柚子是陆先生亲生的吗？”
“谁知道啊，但肯定是陆太太生的。”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小柚子看着和陆先生还挺像。”
“看着就像的话，还要DNA检测机构做什么呢！”
有人眼尖，看到保姆下了楼来，又都一阵惊讶。
“你不要照看小小姐吗？”
保姆小声道：“太太照顾呢。”
“太太不跟先生睡一起？”
“没有。”
“这……算不算分居？”众人感慨。
年纪轻轻就分居吗？
张雨欣在陆宅住了两天的时候，高烧就全退了，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生龙活虎。
小柚子见到了陆海宁特意给她准备的儿童房，每天都要过去玩，爱不释手。
早晨。
阳台上。
天海市的小雨早就停了，草地绿油油的，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咸湿味儿。
小柚子吃饱后被佣人牵着手去了儿童房玩，张雨欣和陆海宁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一张四方的茶几，茶几上有茶也有咖啡。
她看着帷幔外的陆宅花园，目光所及处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这两天她走过陆宅的很多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在走，金鱼池，钓鱼台，景观台……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小小的脚印。
饭团还是那么壮实，见到她的时候很热情，一直跟着她的身后跑。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是原样。
“陆海宁。”张雨欣终于开口，看着窗外，“我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次地震中你帮了我很多，好在我们都没事。我想，我该带小柚子回去了，我本也没打算在陆宅多呆。”
“一大早就跟我说这些？你知道我不喜欢听。”
“你不喜欢听我也是要说的，这次的事情我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报答你，但我还是要带小柚子离开。”
“你是榆木脑袋吗？”陆海宁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和小柚子离开！”
“我没有不懂，你说你喜欢我，我也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你的爱之于我始终太过沉重，我接受不了，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方式，你相信我一次，我没骗你。”
陆海宁是真得被她给气到了，他以为她不会再说这种话：“我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没放在心上是吗？”
“放了，正是因为放了，所以我才跟你回了陆宅。以前你说过的话我也放心上了，可最后这些承诺把我的心一点点反噬掉了，直到千疮百孔。”
头一次，陆海宁感觉到了莫大的无力和灼心。
每次一烦躁，他就忍不住去摸烟盒。
这一次，也没例外。
只是顾及到张雨欣在这，他摸出一支烟来，但没有点，夹在手指间，眼底是幽沉的光芒。
“陆海宁，你再好好想想吧，你把自己放到工作中去。儿女情长令人志短，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忙碌起来，你就会觉得儿女情长是挺可笑的事，或者，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
陆海宁忽然就火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张雨欣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里！
他压住她的腰，隐忍的目光描摹着她脸部的轮廓，像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然而，她的眼里无悲无喜，什么都没有。
“张雨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当我没心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男人，心不会痛？嗯？”
“陆海宁……”
“张雨欣，你劝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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