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没事的，我表姐生孩子生了三天三夜呢，不照样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儿子，您别担心了。”陈太太一个劲儿劝。
她是顺产，恢复得快，再加上她老公照顾得很好，已经很利索。
“刚刚护士说她胎位不正，不太好生。”张管家眉间里都是忧愁。
“那也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大不了剖腹产呢！”
“我也不懂，按理说可以剖腹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张管家太担心了。
“可能是张太太自己不想剖腹产吧，也有可能她不适合剖，原因挺多的，但医生肯定会找到最合适的一种方式。”
“是吧。”张管家也不再去多想。
她又喝了几口温开水，心里头像压着一大块石头，喘不过气。
脑中像有丝线缠绕着，乱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神情很恍惚。
此时此刻，张管家手脚冰凉，心里头挺难过。
她甚至有点不敢去产房外等着，她害怕看到张雨欣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呢……
良久，她还是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依旧空空荡荡，没有杂音。
她搓了搓手，难过地看着产房的门。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
张管家立马站起来，惶恐地看向往她走来的护士：“产妇怎么样了？”
“产妇从前有流产史，再加上凝血功能较差，血液也不常见，剖腹产容易造成大出血。我们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让产妇顺产，时间可能会有点久。”护士只是来跟她说明情况。
张管家紧张得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那她现在什么情况？”
“产妇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您不要着急，现在是早晨九点半，初步估计还需十个小时。”
“这么久？！”张管家睁大眼睛，“她怎么受得了啊。”
“您放心，我们会全力保证产妇安全。”护士感慨，“产妇产前可能心情受到过影响，生孩子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刚刚胎儿位置不正，我们在纠正的时候，她还一直说，如果她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就要孩子。”
“有这么严重吗？”
“凌晨那会儿是挺危险的，但现在已经度过危险，不用担心。”
“她真得要孩子不要命了？”张管家觉得张雨欣好傻，孩子没有了还能怀啊！
“产妇是这么说的，但我们法律上不允许这么做，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第一时间保证产妇安危。”护士耐心跟她解释，试图让她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您放心，现在产妇和胎儿都已经脱离危险。”
“谢谢您。”张管家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们只是尽到一份责任，您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
说完，护士回了护士站。
张管家怔怔地看着产房门口。
傻丫头真得太傻了啊，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不要命啊！
她还这么年轻，身体好好的，以后还怕没孩子吗？
张雨欣，真得太傻了。
还好现在护士跟她说没有危险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从前的陆爷交代。
尽管如此，小丫头还要在里头痛十个小时。
想到这儿，张管家的心都揪了起来，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布满全身，如有针扎。她知道，产房里的张雨欣比她要疼百倍，千倍。
张管家拿出手机，试图去找陆海宁的联系方式，然而，她翻遍自己手机里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能找到和陆海宁有关的。
陆爷现在风生水起，高高在上，她哪里接触得到他。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张雨欣一个人受苦。
想了很久，她也没能想到一个办法来。
张管家倚靠在墙壁上，只好放弃。
算了……
也许张雨欣也不想她去联系陆爷。
他就算来了，也不能减轻张雨欣的任何痛苦。
那就算了吧。
一整天，张管家都坐立不安。
今天是元旦，就连医院都很热闹，道路两旁摆放了很多鲜花和盆栽，还有漂亮的气球。
那些气球随风飞舞，五颜六色，很有节日的气氛，小孩子很喜欢。
这是一个欢快的节日，就连金太太和陈太太都高高兴兴的，恨不得能带宝宝出去玩。
张管家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口，默默看向远方。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渐渐暗下来，太阳一直从东边移到西边，朝阳变夕阳，光华流转，片刻不停。
夕阳是橙色的，将白色的云朵染成火烧云的模样，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照在大地上。
夕阳很温柔。
晚风寒凉，一阵阵吹动窗户，发出“呼呼”声响。
“张阿姨，你在这里站一天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我这有吃的，你吃点吧？”陈太太出来时，看到张管家还站在原地。
张管家回头：“谢谢你了，雨欣没出来，我没胃口。”
“护士不是说没事了吗？放心好了呢！金太太不也生了十个小时，没事的，而且顺产恢复得快。”
“没关系，我再守着，估计晚上七八点钟就快出来了。”
“好吧。”陈太太也没再劝，她觉得这个阿姨太执着了。
张管家焦急不安，浑身冰凉。
谁来劝都没有用，她只想守着张雨欣，起码这样，她心里会好过点。
夜幕拉开。
白天还是挺热闹的医院也变得安静下来。
元旦节，就这样落下帷幕。
焦灼，痛苦，难熬的感觉一齐涌到张管家的心尖上，她来回徘徊，束手无策。
她坐在长椅上，将头埋在双手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忽然，婴儿的哭泣声传来。
“哇哇……”
张管家愣住，生了……
一名年轻的护士抱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出来，笑眯眯。
产房里，张雨欣筋疲力尽，耗尽了心血，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力气睁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脑子里混混沌沌，耳边只剩下小宝宝的哭泣声，一颗心落下来，双手还保持着紧紧抓住床单的姿势。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也趋于正常。
张雨欣的身体比较虚，医生本来已经安排了好几种手术方案，但最终没有派上用场，宝宝平平安安出生了。
产房的医生和护士都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被包裹在浅黄色的碎花小被子里，小脸蛋哭得通红，小小一团，像只小猫一样。
张管家把宝宝抱给张雨欣看：“张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和宝宝都平安了。看看宝宝，是个小公主，头发乌黑乌黑的，真好看。”
已经浑身无力的张雨欣听到张管家的声音，还是用力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了小家伙红通通的小脸蛋。
小家伙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两只小手一个劲儿乱动，哭得很厉害。
“宝宝不哭，不哭……”张管家哄道。
张雨欣又闭上眼，唇角边是浅浅的笑意。
她真得生了个小丫头，很好看的小丫头。
“张小姐，小姑娘真会挑日子，赶在元旦这么好的日子出生。”张管家抱着宝宝，跟张雨欣说着话。
张雨欣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她闭着眼，没说话。
没过多久，护士将张雨欣推出产房，张管家抱着孩子走在后面，低头看着哭声很大的小家伙。
没想到小家伙还挺能哭。
张管家仔细看着这个孩子，喉咙梗着，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丫头的脸很像张雨欣，但五官却更像她爸爸。
小家伙不胖，也就六斤重。
护士帮小宝宝洗了澡，穿上新衣服。
窗外，夜幕低垂，星月沉沉，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风吹薄纱动，树影轻盈。
隆冬腊月，寒风四起。
小丫头哭得很厉害，一个劲儿哭，怎么哄都不行。
哭累了，她才窝在小被子里，乖乖睡下。
凌晨，风很大，夜很沉。
张雨欣缓过神来时已经是深夜，张管家把小家伙抱到她的身边，她冲小家伙笑了笑，手指头摸着小丫头软绵绵的脸蛋。
不哭的时候，小家伙安安静静，脸蛋又白又干净，小嘴巴翘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张雨欣心里头好喜欢，尤其是手指头碰到女儿柔软的小手时，所有的不高兴都抛在了脑后。
“她好小呀。”张雨欣轻声跟张管家说着话，“一点点大。”
“想不想抱？”
“让她睡吧，她睡得很香呢！”
“小家伙太能哭了，抱出来的时候就哭。”
“她会冷吗？”
“不会，你摸摸她的手，暖和和的。”
张雨欣每次碰到小家伙的手时，小家伙就勾住她，不让她松手。
张雨欣心里头暖洋洋的，一颗心都化了。
产房里吃过的苦，又都忘了，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刚刚送进产房时差点连命都丢了。
那种疼痛感和此时此刻拥有的幸福比起来，不值一提。
金太太的儿子醒了，她起来喂奶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张雨欣的女儿。
“张太太，你家丫头好漂亮，这眼睫毛可真长，小嘴巴真可爱啊。”金太太连连夸道。
张雨欣笑了，是很好看呀。
“张太太，长得像你。”
“是吗？”
“嗯！”
元旦的那些天，天气格外好。
虽然有时候会刮风，但天高云淡，艳阳高照，既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这样温暖的天气，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每一天，温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板上，光线里是若隐若现的尘埃。
尘世静好。
张雨欣是顺产，恢复得很快，再加上张管家照顾得好，生完孩子后，她并没有吃多少苦头。
陈太太性格爽朗，时不时会讲一些笑话给她们听，张雨欣心情很好。
金太太的老公更是热情，给金太太带饭的时候都会顺路帮她们也带上。
张雨欣给小家伙起了个小名叫“小柚子”，“柚”也有“佑”的意思，她希望小家伙可以在她的护佑下，健健康康长大。
小柚子很乖，除了第一天哭得很凶外，其余的时候并不会无缘无故哭。
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滴溜，乌黑透亮，看得陈太太可羡慕了。
“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我家女儿没有小柚子好看呢，羡慕嫉妒恨。”陈太太抱着女儿，凑到张雨欣的床边看小柚子。
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有人夸她，手舞足蹈，可高兴。
张雨欣笑道：“陈太太，你家女儿胖乎乎的，可爱。”
“小胖子。”陈太太嗔道。
张雨欣很喜欢逗小家伙，时不时会捏着她的小手跟她玩。
如果她故意把手抽走，小柚子还会发脾气，等张雨欣再伸手过来，她就不肯要了，非得张雨欣哄两下才行。
张雨欣笑得可开心。
张管家弯着腰，笑道：“小家伙真好玩，脾气挺大，像她爸爸。”
她本是无意中一句话，张雨欣的笑容停滞。
这些天，谁也没提小柚子的爸爸，就连陈太太和金太太再好奇，也看出了端倪，谁都没吭声。
张管家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又岔开话题：“张小姐，我把新织的小围巾带来了，我们给小柚子试试？”
“好……”张雨欣点头。
新围巾是粉红色的。
张管家刚替小家伙围上，小家伙就手舞足蹈，开心得很，小脸蛋在围巾上蹭着，自己玩自己的。
“好看死了。”张雨欣碰了碰小家伙的脸蛋，笑道，“这么好看，被人拐走怎么办。”
小家伙美滋滋。
张雨欣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宝宝的身上满是奶香味，很好闻。
张雨欣太爱小家伙了，也不觉得疲惫，跟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房间里格外热闹。
“张小姐，有没有想好宝宝的名字？”
“小柚子没出生时我就想了好几个，但都觉得不好，昨天又想了想，既然小柚子这么会赶时间，正好元旦出生，要不就叫沐元吧，张沐元，好听吗？”
“好听。”张管家的心口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心上有几分怅然。
“小柚子，你喜欢不喜欢？”张雨欣温柔地低头。
小家伙自己玩自己的，还在扯她的新围巾。
“好了，不说话就当你喜欢。”
小柚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张雨欣，小嘴巴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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