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已经推测出来：程忆寒不可能知道昨天的实情。而她，也自然不会提起承云的存在。
只要把说谎进行到底，她不相信程忆寒能有什么办法。
凡是他问的，纪戎绝不会说出实情。如果是黑的，她便一定要说成白的。
“程督主，严格来说，下官的确不是一个人。毕竟公共浴池里有这么多人，下官也难免和几个陌生人搭话。”
程忆寒的表情有些惊讶。“原来小纪太医去了公共浴池。这让本督……十分意外。”
纪戎挑眉：“这有何奇怪？下官一向都是去公共浴池的。其实还挺有趣的，可以跟其他人聊天。您有机会也该去试试。”
纪戎说完，才想起来程忆寒是个太监。
一瞬间，就连后面围观的几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纪戎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明显是在引战，但是她并不感到后悔。
程忆寒一大早便带人来太医院，名为探访，实则审问。是他挑衅在先。
纪戎此刻若是不显示出一些反击的颜色，只怕这个姓程的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就在这一刻，一脸杀气的吴多劳端着一碗茶水回来了。他把茶水往纪戎桌上一放，粗声喝道：“小纪太医，您的茶水。”
纪戎暂时忽略了吴多劳，而是把茶水向程忆寒推了推：“程督主，来喝点茶水吧。”
程忆寒的表情却依旧温润，让人看不出颜色。“无妨。时间不早了，本督还要回署里办理公务。改天咱们再叙。”
纪戎装出一脸遗憾的样子。“这么快？再坐会儿吧？”
程忆寒微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纪戎心想：她一定要努力消灭这种机会。
最后，纪戎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把程忆寒送出了门。程忆寒登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带着身后的二十岁从绝尘而去。
纪戎靠在门柱上，望着马蹄翻起的滚滚烟尘，沉思片刻便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她无意识地抓起眼前的茶杯，正想喝一口。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吴多劳的眼神。
那明显是在茶杯里下了毒的眼神。
她当场就放下了茶杯。
吴多劳看起来十分失望。
“老吴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啊。这样贸然下毒，你说要是毒死了程督主，岂不是会造成很大的问题！”纪戎忍不住对吴多劳耳语道。
吴多劳的表情上写着“呵呵”两个字。
“还是说你想毒死我？我可是掌印使啊！”纪戎眼神悲愤。
吴多劳哼了一声。“毒死你们俩谁都挺好的。”
纪戎长叹一声。
中午时分，纪戎正准备找地方吃午饭，权大人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看见纪戎，立刻凑上来：“小纪太医，本官正要找你。走，有人请吃午饭，一起去。”
纪戎：“还有这样的好事？”
两人一起出了门，直奔玄武大街上的家常炒面馆而去。
“谁请客？”纪戎问道。
“马老头啊。”权大人回答。“似乎有些事要告诉我们。”
“这么有钱的人只肯请吃炒面？”纪戎免不了愤懑。
这家炒面馆虽然便宜，但是味美量足，很多人都慕名前来。马老头此刻正在一个加座上等待他们，蜷缩在一个马扎上。
一看见纪戎和权大人，马老头便招呼了一声。
“来来来，老夫帮你们占了座位。”
纪戎和权大人也走过去，各自占据了一个马扎。
马老头吩咐小二上三碗肉蛋炒面。
“小纪太医，似乎你成了京城的地主呢。”马老头眯起眼睛打量纪戎。
纪戎绝望地看了看权大人：“又是你说的？”
权大人坚决摇头。
“不是他说的，是老夫夜观天象发现的。”马老头道。
胡说。马老头上次给她看八字，完全不准。现在居然还能夜观天象，发现她成了地主？
纪戎绝望道：“我成了地主不假，但您究竟想说什么。”
“老夫发现你和工部要员的关系匪浅啊。”马老头道。“这件事情，很关键。”
权大人的表情似乎亮了。“马大人，您的意思是说！！”
马老头一副世外高人的表情，点了点头。
纪戎转向权大人：“有人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吗？”
正在这时，小二端来了三份肉蛋炒面。马老头选了看起来肉最多的一碗，一边吃面一边对纪戎道：“你上次让我们去勘探的地方，有眉目了。”
纪戎免不了紧张起来：“您是说……白虎大街地下的无源之水吗？”
马老头点了点头。“我们几个堂主都派人一同前往勘探了。白虎大街底下的水流，果然是源于太液池。坍塌下来的是另一条地道，据推测建于前朝。起码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居然是这样的！”纪戎震惊了。
“并且，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这条前朝地道，本身就是通联我们那条的。只不过后来被人封死了。”马玄通咽下面条。“我们发现，京城所有的地道，其实都是互相通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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