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香的脚步立时就顿住了，她愣了一瞬，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系流的手中握着沾血的长鞭，语气平淡可是残忍至极：“前些时日，有一伙人突然找上了霜刹门，看那穿着打扮不凡得很，想来可能是皇城中的贵人，他们身手不凡，一来对我霜刹门门众动了手，他们先是将霜刹门门众控制起来，随后……不知是一天一个，还是一天两个，还是一天……三四个……总之就是一日不停地……手起刀落……”
玉生香怒吼道：“废物！有仇家来寻仇，你们何以不反击？我霜刹门门众武学造诣如何我难道不知，无论是什么样的高手，也不可能将我霜刹门的门众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的，没人做得到……没人做得到这样的事！系流，你这个废物，蠢货，你再信口开河，信不信我抽死你！”
系流垂首，不为所动：“我霜刹门的确实力不俗，可是那群来者，来的时候带了信物来，声称是奉了……奉了主子您的命令而来，令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反抗……”
不等系流说完，玉生香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着她高声呵斥道：“真是蠢货，我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仇家的话也信，我霜刹门怎么会有这样的废物！”
系流抬起头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玉生香，眼神幽深似海一望无际，那深沉中似乎含着数不尽的杀意，竟然生生的让玉生香愣怔住了，一动不动的呆怔在原地，系流平静的继续开口道：“那人带来的信物，乃是一枚和田玉封，上面刻着……无霜生，罗刹灭，上面的徽印，亦是独一无二的……霜刹门门主徽印，此物是什么，主子，莫非还不明白吗？”
无霜生，罗刹灭，乃是霜刹门之由来，和田玉封，霜刹徽印，此物……便是霜刹门最为至高无上的命令，只有门主才能够拥有，或者说……就算是门主也要服从与它！此物，向来是霜刹门门主贴身携带之物，玉生香的父亲死后，玉茗便将此物交给了自己的妹妹，为的就是自己若有不测，此物能够护住自己的妹妹――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如今，正是此物，再一次让霜刹门满门俱灭！
玉生香整个人都愣怔住了，她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段对话来――
“想要我的帮助，是有代价的！”
“少废话，无论是什么代价，我玉生香难道还承受不起不成？”
“你不后悔？”
“废话什么劲儿，你就是要我霜刹门，我也能给你，现在，我要你为我传递消息！”
“我不要你得霜刹门，那太没有意思了。我要的利息，我自己会去收取的……”
代价……利息……玉生香的脑海中一片一片的发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重振霜刹门，为此她不择手段，为此她甚至放下了尊严，可是如今……霜刹门再一次惨遭血洗，满门之中无一人反抗，竟是因为……因为自己……
都怨自己一时糊涂，错在当初与虎谋皮之时将如此贵重之物当做抵押，存在自己毫无理智地想要赢了那个皇城里来的女人，为此疯狂不已，错在自己……自己辛辛苦苦一手重建起来的霜刹门，如今却再一次毁在了自己手中……何其可悲，何其荒谬！
玉生香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一般，半天都回不过神儿来。系流跪地，开口问道：“主子，您后悔了吗？”
玉生香一声不吭，整个人如置冰窟，浑身僵硬发冷，耳边一阵阵的轰鸣，压根儿就没听见系流的话，她不肯就此认输！想当初……想当初玉茗哥哥让霜刹门满门被屠，因为他交友不慎，可是霜刹门还是在自己手中再度重建起来，自己有这样起死回生的能力！玉生香的意识仿佛慢慢回笼了一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人死光了可以重新招募，霜刹门……霜刹门还在……它还可以在，只要有自己在，霜刹门就在！
对！对！自己不过是一时糊涂，还有……还有挽回的余地！玉生香近乎疯狂地欣喜起来，大悲大喜的模样让她看起来仿佛疯癫一般，系流看着她，眼神冰冷，虽然玉生香没有说出来，可是系流也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什么，于是便垂首开口道：“主子英明，只要有主子在，人马可以重新找，庄子也没有问题，薪俸什么的依然全无问题，只要有主子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系流默默在心中重复一遍：“只要有……主子在……”
玉生香猛地站起身来，俯视着跪拜在地的系流，心中的自傲依然，是啊，只要自己还在，霜刹门就算被灭了一千次一万次，自己也会重振它！玉生香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此处就是她浴火重生之处一般，她面色倨傲，再不复彷徨迷茫的模样，她玉生香已然决定，从今以后，她与印寒堂，与朝堂，与明月风，不共戴天，若是再次相见……
玉生香喃喃自语，坚决道：“若是与印寒堂那个毒妇再度相见，我必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处！”
话刚出口，她便猛地顿住了，眉头紧紧蹙起，她缓缓的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此处，已然被一柄长剑洞穿，此刻鲜血直流！她缓缓回过身来，看向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松开剑柄的系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玉生香，冷笑不止：“只要有你？主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真是愚蠢！霜刹门如何灭门两次，你难道不心知肚明？为了让自己好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你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自己安身立命之所，包括自己最至亲之人――玉茗少爷！”
玉生香的眼神惊恐无比，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她口中涌出来，让她一句话也没有办法说完整了。她面上的五官都揪在一起，可想而知，此刻她有多痛！可是系流依然继续冷声开口道：“怎么？很意外？想知道我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玉生香努力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她的喉间血腥气不断上涌，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系流啧啧摇头，伸出手来戳了戳晃了晃这洞穿了玉生香的长剑，眼见玉生香捂着伤口痛的皱眉的模样，系流释然地冷笑道：“你这副模样，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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