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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丰小说网 > 昔往矣,今来思姬霜君竹 > 第六十五章
 
姬霜从文员的书房走出,顺着连廊一直往前走,心底的痛楚让她很想哭,她捂住嘴,扶住墙壁,缓缓的蹲下,但是她睁大眼睛盯着地面,心很痛,痛的在嘶吼,呼吸也在剧烈的颤抖,只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她就这么盯着地面,没有一滴眼泪。

杜笙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摩罗。摩罗站着,也没有上前,而是望着他。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一边,没有理会。摩罗在等,等杜笙上前扶起她,但是他没有动。这也是常理,作为今天当事人之一的他,不适合再说话。摩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文渊在试探,去南邵是为了试探琅琊,而今日,怕是为了试探杜笙,下一个是谁,是不是该轮到他了。见杜笙不动,他也不客气了,直接走上前扶起她,杜笙淡淡的望着两个人,有些不明白刚才摩罗为何好像故意在等他上前。

她大口的呼吸着,直到将自己的呼吸捋顺,才缓缓开口“不用担心。”

摩罗拍拍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落云。我要走了。”她有些不舍地说,眼睛很疼,布满了血丝。

摩罗一皱眉“去哪?”

“他要我去白马。”

“白马?也好。你应该离开这里。”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我怕就回不来了”她有些担忧,说实话,她害怕就这么再也不回来。

“不会。不是有你的小绿,只要接到你的信,我就会把你带回来。一定会。”他捧起她的脸颊,郑重的承诺。

“不许反悔!”她笑了出来。

他一挑眉“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她笑,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他从不失信,从不。

不知道何时,杜笙已经离开了。她轻声道“落云哥哥。”

他一怔,有些惊讶,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叫过他落云哥哥了。从那一次开始

“还记得我第一次叫你落云哥哥的时候吗?”

“记得那一次先皇还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他是养子,毕竟不能与皇子们相比。这一声落云哥哥可是叫不得。

她笑“在我眼里,你和哥哥们一样,没有分别。”

他微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被打倒,知道吗?”

她点头,郑重的承诺。

她连日照顾琅琊,直到他能够起来走动,她才放心的回去休息。这一睡,就又是一整天过去。玉檀已经逐渐习惯了她的沉睡,而琅琊不时的来看看她,反正他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了,杜笙忙着婚宴,抽身乏术。短暂之间,她已经睡了整整三天,孙神医已经通知了其他人不必大惊小怪,所以所有人都只是等着她醒来,没有打扰。

入夜,第二日就是婚宴了。

玉檀看着她沉睡的脸庞,明日就是婚宴,她真希望她就这么一直睡到婚宴过去。不必再受那种罪。带着一丝忧虑,她也睡着了。朦胧之间,似是听到有人进屋。以为是关心她的人过来看看,就没有在意。

月光映出文渊的脸颊,他面无表情,盯着躺在床上的她,缓缓走过去坐在床边。她的样子有些憔悴,嘴唇发白,能看到白皙的颈间挂着那枚竹珮。他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已经三天了,她都没有醒来,这么累吗,不是无所谓的样子吗。

“丫头”他轻唤。

听到他的声音,玉檀的睡意顿时清醒。在王府里,只有一人这么唤她,只有一人的声音可以如此冰冷。是文渊。是文渊,没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来,几日前还可以如此绝情,那现在的温柔又是怎么一回事。

月色中,玉檀悄悄的望着他,他轻柔的抚过她的长发,眼中的温情一如往昔。他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她又有些困意,才发现他起身离开。一夜过去,第二天,玉檀起身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站在了镜前,桌子上放着两套红衣,似乎已经把今日的光景揭露无疑。鲜红的衣服,像是跳动的火焰,像是一滴在她心间的血。站在晨光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眉头紧促,时而勾唇微笑,唯独,没有悲伤。

“玉檀你知道吗。我爱他。”她轻轻开口,早已察觉到她醒了过来。

玉檀起身看着她“姐姐”

她深呼吸“我要走了所以今天,一定要留给他最美的一面。”

玉檀静静的望着她。

她脱下身上白色的衣裙,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晨光下,有一种不可言语的美,左肩的凤凰展翅,像是涅磐初醒,几乎要飞向太阳。她换上红色的衣裙,广袖下的藕臂时隐时现,流仙裙的裙摆轻摇,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散下长发,用簪子束好,再将散下的几缕捋到胸前,这是玉檀记忆之中,她第一次上妆,不施脂粉,只是画了眉,点上红唇,整个人便大不一样,原来倾城国色还有这一种介乎脱俗与妖艳之间的中庸之美。她冲着镜中人一笑,镜中人也如她一般的勾起唇角。

“脸色会不会很不好?”她问。

玉檀含著泪水,摇了摇头“不会。很美,姐姐今天一定会是最美的。”

她笑得更灿烂,等她也换好衣服之后,推开了房门。玉檀一看,除了杜笙,几乎所有冥府的朋友都在院子里,包括俞清远。他们看到她时都是一愣,她也是一惊,走出门“今儿是怎么了。东苑还是头回这么热闹。”

大家都穿着红色调的衣服,看起来与平日都有些不同。

摩罗的白发配着红色,显得更妖异了一些,他轻声道“我还以为近日你也不会醒。”

她掩唇一笑“怎么会。今日大喜,不得错过。”她的目光望向一身红衣的琅琊,不得不说,这一身喜庆的颜色,与他冷峻的外表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他的红衣比别人都暗一些,是暗红色。“琅琊?你好了?”

他点了一下头,也不再说话。

俞清远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她拍落他的手“你才有事呢。”

“可是你今日的装扮看着有些像要去踢场子的感觉。”他摩挲着下巴,一脸的忧郁。

她使劲儿的掐了他一下“你能有正常人的思维么。”

阿远开怀的笑了“哎哟还会掐人,看来大家是白担心了。睡那么多天就是不一样啊。劲儿都比平时大!”

她挥拳就要打,阿远连忙跑开,大家都是一阵欢笑,看着两人追打。玉檀浅笑,望着活力四射的她,心里的忧虑却并未减少。

时间很快溜走。在不经意之间就已从晨曦变成了迟暮。杜笙一整天都在忙碌着,北苑的会场不大,也不小,没有想象中气派,因为请到的都是重臣和文渊的好友,本来姬夜也该到场,但是似乎对此事没有那么重视,在上午才派人来说他不来了。宾客拿着请柬逐渐走了进来,杜笙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长发懒散的束着,反而不会觉得失礼,而是给人一种温和近人的感觉,带着礼貌的微笑,他一一和走来的宾客寒暄。快开始的时候,冥府的各首领才姗姗来迟,和他们混在一起的,还有狐狸一样的男人,俞清远。冥府的桌子摆在离主位最近的左边,足以彰显冥府在文渊生命中的地位。

杜笙略略的扫了一眼,发现姬霜并不在其中,他们坐好,按着天地玄黄四部,而姬霜身为地字部副统领,应该坐在玄部统领罗西的右侧,地字部统领琅琊的左侧,而现在,那个位置是空的。他把她的位子安排在那里,就是为了让她面冲着宾客,这样就不会经常看到文渊。

俞清远走过来搂住杜笙的脖子“大管家,在找谁呢。”

杜笙一笑“辰儿呢。”

“哟。大管家不是早就不在意她了吗。”

“辰儿呢。”他似是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他瞪了他一眼“真无趣。她说一个人走走。你总得给她时间准备一下。”

杜笙微笑,不说话。

俞清远戳戳他的心口“我都听到它碎裂的声音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说。”

他摇摇头“你想多了。”

俞清远低声道“你胆子真小。既然这么喜欢,抢走啊。怎么,杜笙,呆在文渊身边这么久,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仆人了吧。”

他皱了一下眉,淡淡的说“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因为我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一晚”他拖长尾音,如愿的看到了杜笙凌厉的目光,随即拍拍他的肩膀“看你这眼神,还装。我只是忘不了那一晚霜霜扑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真是让人心疼”

他茫然的看着他“哭?”

他点了一下头“嗯。不巧被我撞见了。她可不如表面上坚强,不要被她骗了。”他妩媚的一笑,走到主位右边的客座坐好。不巧的是,他看到带着于少天和刘菲来的秦羽言,秦羽言走了过来,手下走向自己的位置,而秦羽言的位置正是他的右手边,这一来,左相右相就如此相遇了。杜笙微微一挑眉,心里有一丝窃喜,让你话多。

“哎。死人脸,你干嘛坐在这里。”他一挑眉,望着秦羽言。

秦羽言斜眼撇向他“长舌妇,知道我坐在这儿,干嘛坐我旁边。”

“你说谁长舌妇?”

“你管谁叫死人脸?”

两人气氛一瞬紧张。

于少天和刘菲尴尬的一笑,旁边冥府的人对视一眼,哭笑不得,这两个大男人坐在那里怎么像妇人一样吵架斗嘴而且还同列当朝丞相,实在是太损形象了。

摩罗一笑“这俩人就是这样。从进通政司开始,一直吵到成为丞相。”

众人一笑,喧闹声渐渐停止,礼乐声响起,文渊一袭红衣,牵着公主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宾客都起身鼓掌。玉檀看着文渊,她从没看到过他笑得如此开怀,但是望向依然空空如也的座位,心底有一些紧张。两人在老将军的灵位之前站定,文瑾并未到场,所以只能请来了老将军的灵位。会场还是很喧闹,有人起身来来往往,就在这样的喧闹之中,玉檀看见了走进来的一抹倩影“姐姐!”

她轻声的呼唤使得周围的人都望向她看的方向。包括依然再笑的文渊。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文渊的笑明显有一瞬僵滞,他身边的杜笙也有些惊诧。秦羽言不动声色,目光却停在了她身上。宴会上依旧喧闹,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觉被她吸引。所有人几乎都在问一个问题,这美人是谁?

琅琊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去哪了。”

“休息了一下,不小心睡着了。”她吐了吐舌头,一脸的歉意。

摩罗一笑“你还真是惬意。”

她掠过额发,妩媚的一笑“大统领,我美么?”

远处看到的俞清远呛了一口水,不停的咳嗽。摩罗勾唇一笑“倾国倾城。”

她又望向一边的俞清远,嘲讽似的勾起唇角。

杜笙浅笑,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宾客们的目光,一皱眉,这文渊的眼光是躲了,可是看看这底下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自己特意安排的座位是不是有点

“新人拜堂!”

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宾客们瞬间安静了。她目光一转,望向两位新人,恰好对上了文渊的目光。两人对视,她面无表情,他也没有了笑意,似乎近前的人都能感到周围冻结的空气带来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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