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时候忘记手受了伤，用了一点力，疼的她龇牙咧嘴，光着脚跑过去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
“三哥。”程凤楠在沙发上慢慢坐了下来，程尘笑了笑，“是我。听声音刚睡醒？”
“嗯。”
“给二哥打电话了？”
“他没接。”
“刚才……有点忙，所以没时间接。”程尘解释。
程凤楠苦笑一声：“是母亲不让二哥接我的电话吧？”
想也想的出来，他们现在都在一起，程母肯定是知道了她打电话过去，所以让程修不接她的电话。
程尘叹了口气：“你别怪妈，她现在很伤心，有些偏激，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了。”
程凤楠点点头，立马想到这是电话，她又开口：“我了解。”顿了顿，又问：“爷爷怎么样？”
“精神还可以。”
程凤楠抿了抿嘴角：“程……大哥呢？”
程尘长长呼吸了一下，程凤楠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很好。”程尘缓缓开口，“就是好的有点不正常，从进医院后一直没吭声，坐在父亲的病床上，一直坐着，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我都知道了，大哥应该是过度自责了。
母亲说昨天大哥和父亲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争执，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一些什么，父亲的秘书看到大哥怒气冲冲的出了公司，后来到了下班的点，父亲都还没有出来，她就进去看了看，结果……”
结果就看到父亲手捂着心脏，脸色惨白的瘫在办公椅上。
所以程文强才会如此自责，他认为如果不是他，父亲就不会被刺激到，最后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不，都怪我。”程凤楠喃喃自语，“如果我不是不听他的话，不是我回来，不是我纠缠大哥，不是不离开这里，爸爸他……他也不会去世……如果不是我……”
“别这么想。”程尘打断她的话，“谁都不能怪，你没错，大哥也没错，父亲只是心脏病发去世了，不关你们的事，千万别这么想知道吗？”
程凤楠终于受不了的大哭了起来，从医院里回来，她就一直处在自责中，她觉得就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如果不是她回来B市，程家现在一切还安好，他们都还各自过着自己满意的生活，而她就像个意外来客，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别哭别哭。”程尘安慰她，“我会跟母亲去谈一谈，让你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程凤楠止了哭：“真的？”
“相信三哥，不办好这件事肯定没脸见你。”他试图逗乐她。
程凤楠擦了擦眼角的泪：“谢谢。”
“一家人客气什么，那就先这样，你嫂子出来找我了，我先去照她。”
“快去吧。”程凤楠收了电话，房间里又空荡荡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就像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一样。
她忍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眶’的一声，房间门这时忽然被打开，程凤楠猛的抬头看过去，消失了好几个小时的季坤回来了，程凤楠抬头怔怔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
“你……”
季坤来到她面前，一股扑鼻而来的烟味蹿进她鼻子里，程凤楠站了起来：“你抽烟了？”
季坤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点头。
程凤楠有些意外：“你还会抽烟啊？”
季坤郁闷了一下午的心情愣是被她逗笑了：“抽烟哪个男人不会？”
“从来没看你抽过。”她瞥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东西，“什么？”
“粥。”季坤打开袋子，香气扑面而来，“中午看你吃不惯酒店里的饭菜，我就去外面买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回来。”
程凤楠心里软了一下：“哦。”
“吃吧。”
她乖乖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季坤站着，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她黑而密的睫毛湿漉漉的，他收回眼神，瞥到酒店景观台上的东西，皱眉：“你还洗了衣服？”
“我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所以……”
“没听进医生的半点话是不是？”他沉着一张脸在她对面坐下，“不是说了不让你那只胳膊使力。”
“我没有使力，是用这只没受伤的胳膊洗的。”
“……”
“你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医生说的话我都牢牢记着呢，不敢忘，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季坤看了她一眼，表情有所好转。
程凤楠吃了两口后就吃不下去了，她实在是没胃口，就算是这么香甜软糯的粥她都没兴趣，季坤试图让她还吃一点，程凤楠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他只好不为难她，拿过她没吃完的三两下就一扫而光。
放下空碗，看到程凤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脸错愕。
季坤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她：“怎么了？”
他一副自在如常的模样，程凤楠顿了顿之后摇头：“没什么。”
他都不介意，她要是抓着不放，好像显得她特别在意这件事一样。只是，他这样若无其事吃她剩下的食物，真的好吗？
程凤楠低垂着脑袋对着手指，坏心情好像有变好一点。
季坤收拾了茶几，又回到卧室里翻找一通，找到东西后来到她身边坐下，“脱衣服。”
程凤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什……什么？”
看她一脸震惊加被吓到的表情，季坤默了默之后，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擦药而已。”
说完，举了举手里在医院医生给开的药。
程凤楠长长的松了口气。
季坤垂眸去拧瓶盖，嘴角扯了一抹苦笑，看来那天晚上是真的吓到她了啊，让她戒备成这样。
上药的时候他一碰她她就叫的厉害，她每叫一声，季坤的手就抖一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她怎么能叫成这样？
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别叫了。”
程凤楠眨了眨眼，季坤咳了一声，别开脸：“叫的那么大声音，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程凤楠往那方面一想，原本没什么的一件事，让她觉得旖旎起来，她一张脸忍不住红了红。
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将滑落肩头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程凤楠道：“那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药给我吧。”
季坤把小药瓶扔了过去，程凤楠伸手接住，背对着他开始缓缓的给自己擦药膏。
黑色如墨的头发如绸缎一样披散在她后背上，圆润的肩膀可爱而好看，黑与白交相辉映的衬着，视觉上的冲击力格外强大……季坤别开脸，起身。
程凤楠抹完了药，听到动静拉上衣服回头：“你去哪儿？”
季坤正在往外走。
“回去。”
程凤楠一愣。
她不出声，季坤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怔怔坐在那里，他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要回哪里？”
“A市。”
“隔壁。”
“啊？”如此巨大的转折让又是一愣，“隔壁？”
“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我在隔壁开了个房，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
“哦。”
“晚安。”
“晚安。”
他的人出去，门被带上，程凤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目光放空了盯着紧闭的门好半响，最后回过神来起身回到卧室里躺下睡觉。
可哪里睡的着呢，除了身体上的疼，还有心理上的打击。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再度给程文强打电话，一遍又一遍，他仍旧没有接。
程凤楠最终放弃，把手机扔在了一边闭上眼睛。
浑浑噩噩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做了一夜的梦，梦到程父惨白着一张脸来找她，说他是活活被他们气死的，他死的很不值……程凤楠想解释，可嘴巴里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最后尖叫一声，从梦里惊醒过来。
脚边的手机正‘嗡嗡嗡’的响着，她迷迷糊糊拿过来伸手接了：“喂。”
“是我。”程修略带疲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一夜没睡，忙了整整一个晚上，只觉得筋疲力尽。
“二哥？”程凤楠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嗯。”程修伸手按了按眉心，告诉她，“今天父亲会在殡仪馆举行吊唁会，你来送父亲最后一程吧。”
程凤楠背脊一下子僵直了：“可是母亲……”
“放心，死者为大，你来上香磕头，母亲并不会为难你。”程修顿了顿，又道：“爷爷也允许了，所以我才打电话来通知你，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母亲不会对你怎么样。”
程凤楠忙点头：“谢谢你二哥。”
程修告诉了她殡仪馆的地址，程凤楠嗓子眼里涩涩的疼，像堵着一大把的沙子，她怔怔开口：“二哥，你不怪我吗？”
程修一时没反应过来：“怪你什么？”
“爸爸的死，他……”
程修蓦地笑了：“你别胡思乱想，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怪你呢？”
“如果不是我回来，不是我……”
“别这样说！如果要这样算，那不是还得把责任怪到我头上来，忘记了吗，是我带你回的B市，如果你觉得是你回来导致父亲去世，那么我同样也有责任。”程修安慰她，“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
程凤楠抿着嘴角没说话。
他还有很多的事忙，程修又劝慰了她几句后将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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