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原先还抱着一点期待，丰臣安秀怎么说也是墨临渊的舅舅，总不至于要他的命，但看到他的反应。她几乎能想象到，在去到天魁之前，墨临渊在这里过的什么日子，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地牢杀了丰臣安秀。
这些东西都只是她的猜测，离珠甚至不敢去问那个人是不是墨临渊。
她只能联想到，墨临渊也不爱说话。
他的手上有很多疤，不知道是怎么留下来的。
不过他的眼神没有退缩，很多时候就像是在发呆。
离珠不能去相信墨临渊也曾经生活在这座小院里，活没有干完就会有鞭子抽在他们身上。
他夹杂在东洋人和将军府之间，东洋人觉得他是杂种，至于将军府……将军府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这两个地方是墨临渊唯一不想染指的地方。
天色渐渐黑下来，离珠在正堂里坐着，看着靳奕和下面的老兵给孩子们煮了粥，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院子。
靳奕也给离珠端了一碗过来。
“你问问他们，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每个月我给他们二两银子。”
靳奕看着离珠没吱声，眼神却飘着看向院子外面的小孩子。
离珠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你这是做什么？”
靳奕抬头看着她，这会儿虽没有外人，他兴许是喊习惯了公子，也没有改口：“其实公子不必问他们，公子待下人体贴，他们走了又能去哪？”
“你知道我要他们来做什么。”
“我知道。”
离珠沉吟半响，终是没再所说什么。
“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不打算带太多人，你自己考虑明天要不要随我一起过去。”
靳奕几乎没有犹豫：“好，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老兵们开始往回撤，靳奕留了四五个人守住院子，虽离珠一同前往乱葬岗。
靳奕在外面赶马车，昨天虽然喝了姜汤，离珠今日还是觉得头昏脑涨的。
没有外人在，靳奕说话也就越发无所顾忌：“你怎么每次约人都喜欢约乱葬岗，这一片地方没什么人来，晦气。”
离珠懒懒的靠着马车，抱着手上的暖炉，声音很轻。
“杀了人，好埋。”
靳奕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天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就没想过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相夫教子吗？”
离珠不想理他就没说话。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听到靳奕“吁”了一声，马车停下。
“到了。”
离珠推开车门，已经有人等在前面。
“他就是你要见的人？”
“嗯。”
一行人等在旁边的小树林中，当头的，是一个光头的汉子，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那汉子蹲在地上，脚后跟翘起来，他身边围了两三个人，不知道在听他说什么。
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离珠身上。
离珠走近，她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身上换了一件藏青色的深衣。
靳奕跟在她后面，离珠看着正中间的徐烜说道：“我要单独和你聊聊。”
徐烜目光不断地打量着离珠，站起身，抬手让周围的人散开。
靳奕停在路边，不断的用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离珠和徐烜往前面走了几步后停下。
“你怎么跟他一起过来？上次那个小丫头呢？”
离珠记得之前见过这人一次，不过她没想到两人还会有交集，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她有其他的任务，过两天才回来。”
徐烜上下打量着她，还是不敢相信：“你就是暗影的头儿？”
离珠微微点头，拿出匕首给他看。
徐烜看过之后又把匕首还给离珠。
“是我打的。你要我做什么？”
“我听雁儿说，你现在收拢了不少天魁之前的暗桩，我要拜托你的，就是这件事。”
离珠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徐烜。
徐烜一身的肌肉十分壮实，只是看面相的话，会觉得这个人很凶不好相处，离珠跟他说了几句话下来，到觉得这个人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凶，但这个人不笨，而且跟她一样，也是那种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徐烜看到离珠打量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也相信我是吧？能理解，我也不相信你，四天之后我们计划进宫面见圣上。你敢不敢和我们走一趟？”
离珠这才注意到，徐烜上眼睑下垂，有点压着眼睛。
她微一沉吟，四天后就是年三十，宫里面说不得也会热闹一番，他们选在这个时间进宫，只能说是无奈之举。
“好，不过我要知道你们的计划，你们进宫想做什么？”
徐烜眉头紧紧拧着，看上去也有几分头大。
“再说吧，有些事情总要搞清楚，我们今天也算见过了，后面有什么事情，再让你那个小丫头跟我联系，四天后酉时，我们在北门等你，一刻钟你没到我们就先进去了。”
徐烜不愿意多说，离珠大概能猜到，他这么说的意思，大概也没有什么计划。
离珠有点无奈，徐烜招了招手，带着几个人从小树林的另一头离开。
“走吧，回去了。”
靳奕想问这是什么人，看离珠脸色不大好，只好闭嘴。
“你跟尤中郎说一声，过了年我们就搬进京城。”
靳奕在外面闷闷的应了一声。
离珠回到院子，就病下了。
她病里昏昏沉沉的，药也喝不进去，她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睁开眼睛，看到屏风外面站了两个人。
她强撑起身子，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人？”
雁儿急急忙忙从屏风外面进来，眼里满是关切。
“小姐，怎么我才走，你就病了？”
离珠摸着她的手，强打起精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吃过饭了？昨日下雪，着了凉，喝两副药就好。”
“我回来一个时辰了，小姐你猜谁跟我一起来了？”
离珠皱眉。
“谁？”
十一在外面说道：“小姐，是我，老大说你这里缺人，我回来帮你。”
离珠喉咙一紧，紧紧抓着雁儿的手，脸上现出一抹潮红，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他：“你们——在晋州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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