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 沈卫民醒了个大早。
过不多会，家里陆续有人来，西屋那边也渐渐开始传来动静。
沈卫民没动, 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 静听周围绵密窸窣。透过窗户投射进屋里的昏暗灯笼红光, 能隐隐约约看到沈卫民眉眼间的温和, 和嘴角的笑意。
他心情很好，期待又有点忐忑。
李家妯娌一早过来帮忙，却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听李招娣解释这是省城机械厂的工人, 专门过来喝喜酒的，既吃惊又有点骄傲，连连夸奖三柱外甥有本事。
省机械厂的员工, 说出去都是能光宗耀祖的事情了。离这么老远还专门来参加三柱的婚礼，这可不是普通交情, 也从侧面证明外甥可是不得了。
“三柱子和两个姑娘不熟, 熟的是带队的桂花，就是要跟咱三柱拜干姐弟的那个。对了, 今天晚上家里要吃认亲饭，让长发留下陪客，你们剩下的都回去。”李招娣解释, 这俩姑娘可和他儿子没有一点关系。
按照常理，这样的事情既然都知道了, 又一个村里住着，咋说也应该让舅舅妗子都留下。不过张桂花的年纪比曹兰可小不了几岁，张桂花喊声干娘李招娣能应声，这突然又多了几个舅舅妗子可就不大好了。
再说张桂花认这门亲唯一的原因是三柱子，他们以后的来往才是最多的, 与其他人多说着关联也着实有限。所以啊，在这上面就该一切从简，没得惹人笑话，让人作难。
李家妯娌几个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不过嘴利，“大姐，你这认个干姑娘，还要我们几个回避呀。”“是啊大姐，让她喊声舅舅妗子咋了？我们还能缺这份见面礼。”“大姐，我们也不是这么拿不出手去吧！”
你一言我一语的，比相声还热闹几分，让李招娣哭笑不得。
“边儿去，边儿去，”李招娣摆手，“这要是我认干姑娘，叫舅舅喊妗子那都是应该的，她敢不改口，我就能把她撵出门去。现在不是三柱子要认干姐姐嘛，情况不一样。”
虽然最后的称呼都是一样
的，侧重点可完全不一样。
范英和曹兰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下子更是笑的欢实。
范英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卫民，“大姐，三柱子呢？”现在距离去接亲时间还早，不过最亲近的沈大伯家，舅舅家，现在可都过来了，怎么左右不见今天的主人公。
“睡着呢，这孩子前几天忙很了。过会儿实在不成再叫他起吧。你说这孩子也是心大，结婚的大日子，竟然还能睡懒觉。”说到后面，李招娣忍不住吐槽。话是这么说，不过谁的儿子谁心疼，反正她心疼儿子这段时间不容易，连说话声音都刻意压低了。
李家妯娌相视而笑，别看大姐后面看似埋怨，其实是把孩子放在心上的，瞧那语气，大姐可骄傲着呢。不过三柱是外甥，家里几个男人都恨不得每天拿出去溜溜，说说三柱多了不得，更何况是大姐这个做亲娘的。
现在村里谁不对沈三柱子刮目相看，其他不论，就凭人站台上说那些话，激动人心，有情有理有据，连个磕顿都没有的。沈家沟有一个算一个，谁站上台能表现的这么自然。
世上人都是崇拜强者的，只要有实力，自然而然收获一些什么。就眼下来看，还把沈三柱子当成败家子来看的，不说眼瞎那也是极拎不清状况的了。
今日人今日看，总用老眼光看人是不对的。
李招娣和离家妯娌说的话，沈卫民隐约停在耳中，亲切又感激。他又躺了一会，到外面声音越来越大，他才慢悠悠捞起衣裳，出去洗漱。
还没走两步就被抱住了腰。
“小叔，小叔。”沈爹正领着两个小家伙去洗漱，刚出堂屋门俩娃就挣开手朝他小叔去了。
“早上好！”沈卫民伸出双手抱了抱李家康，然后固定住他的小脑袋，往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早上好！”李毛蛋面带嫌弃，没有说出来已经是他对小叔最大的温柔。
沈卫民挺满意，他拉过旁边的叶聪，往他脑门上也亲了一口，“小聪，早上好。”
叶聪温和的笑了笑。
“小叔，我
们什么时候去把小婶接回来呀？”李家康小朋友非常积极。从他现在的反应看，谁能猜出刚开始知道赵琪的时候，他是多么排斥。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就算年纪再小也逃不出颜控的定律。
“到点小叔就出发了，至于你俩，就跟爷奶好好在家等着就行了。”看俩娃这就要抗议，沈卫民直接阻断，“我保证不多时候，我就带着你们小婶回家来了。”
沈卫民和俩娃打商量，就他看来俩娃最好还是不跟他去迎亲，带入别人不觉得，让他俩跟在后面走，沈小叔叔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所以他俩留在家里好点。。
“你很快就回来吗？”李家康撇嘴，显然有些不大乐意。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沈卫民认真问道了，这样想他还真是一个好叔叔，沈三柱子有些激动。
“你之前还说让我俩经常见着你，结果在省城一呆就是俩月。”李家康淡定拆台。
沈卫民：“……”这也是了，不过一个小孩其实不用这么有逻辑的。
沈卫民静静的看着李家康和叶聪，一时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小叔。我们乖乖听话，你快点回来哦！”叶聪响应，他们想尽快看到小婶。
沈卫民点头，又看向李家康。
“哦，就按小聪哥说的办吧。”李家康大发慈悲，表示愿意再相信小叔一次。
“乖。”沈卫民凑着沈爹端过来的脸盆，给他俩洗脸。大概男孩儿是好养活点。沈卫民用力揉捏小脸蛋，俩娃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之后沈卫民又整理自己。
院里人看到沈卫民都会是说声“结婚愉快！”间或露出暧昧不清的表情和笑声。沈卫民也跟着笑，不过赵姑娘今年十六岁，他刚刚成年，简言之他们什么都干不了，就这群人跟着瞎起哄。
不要说高兴愉快，那确确实实是。他确实很高兴。
“好热闹啊，你们这去接亲会有什么趣味儿习俗吗？”向暖凑过来问。
“我也是第一次结婚，不太清楚。”沈卫民老老实实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赵
琪没有亲兄弟，堂弟又靠不住，再加上赵老四和宋引弟恨不得立刻把三姑娘出手，所以他这趟接亲应该不难。
向暖一愣，接着脸上闪过气恼，怎么沈卫民和她说话就一直夹枪带棒呢？
沈卫民不知道向暖心中所想。
结婚，和赵琪结婚，所有感受对沈卫民来说都是新奇的，唯一确定的是从早上睁开眼睛到现在，他感觉的自己非常幸福。至于身边的向暖，沈卫民已经完全忽视了。
“卫民，我过来了。”沈东林推着自行车出现。
“七叔。”沈卫民招呼道。
“快换衣裳去，大家伙都是来祝福你的，快正式打个招呼去，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李招娣看儿子邋里邋遢，蹲在屋门口就和人搭话，气不打一出来。虽然去迎亲还有些时候，家来帮忙办事的可差不多都到了。
“我知道了，娘！”沈卫民赶紧应声，不然可就真要被他娘讨厌了。
沈卫民的衣裳是和赵姑娘一块儿定做的。本来现在结婚流行穿军便服，飒爽英姿，胸口戴着红花也是极好看的。不过，和两年后相比，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沈卫民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也不流行长袍秀禾这一类的结婚礼服。他定做了四口袋老干部装，用了纯黑色的布料，穿在身上极其板正，据赵姑娘亲测他穿上很好看。胸口的口袋上卡上红花，倒很像那么一回事。
李招娣本来看不上儿子定做的衣裳，现在穿在身上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显精神。
“还不错吧？”沈卫民跟他娘嘚瑟。
李招娣“嗯”了一声，撵他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沈卫民笑着出去和叔伯大爷舅舅们打招呼，谁见了都夸两句。三柱子现在确确实实是好看，是在所有人眼里真正意义上的好看，这哪还是一个农村娃，走出去说是城里人一点都不带违和的。
“我小叔好看，帅气！”李家康小朋友是个颜控，但是因为他小叔换了身衣裳就黏上来的这种状况，还让沈卫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只能拿手指抵着他的额头不让他
凑近。
沈秀一家来的是所有外村宾客中最早的，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沈卫民，沈秀上下打量着，这是她弟呀，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么大了。
“结婚之后就是大人了，以后和人姑娘好好过日子，可不能欺负人家。姐对你没有过高要求，孝敬父母，爱护妻子，就是日子过得平凡点也没事。”
“嗯，我知道的，姐你放心。”
沈秀点点头，“嗯，放心。”
沈卫民发现家里来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不是说要去上工，中午才能过来的吗？怎么这一大早就一股脑涌过来了？其中有很多都是他同辈同龄人。
沈卫民和他们都不咋熟，想说几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舅家表哥李豪混的如鱼得水，渐渐的倒是沈卫民被冷落一旁了。沈卫民转身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回头看向李豪，再往旁边挪了挪和其他人搭话，果然没一会儿李豪又过来了，说着话说着话把人的注意力都牵走了。
沈卫民：“……”幼稚！
沈爷沈奶是一块过来的，沈爹亲上前迎接，回头招呼儿子来给爷奶打招呼。
“今儿穿的精神，看着就是我沈家人，”沈爷拍了拍孙子的肩膀。
“结婚之后就是大人了，以后在做什么事，就要多考虑考虑家中父母妻儿。不能再任性了。”沈奶温声说道。
“是，我知道。”
手里突然被塞了个绒布袋，沈卫民抬头看向沈奶。
“守得住就守着，守不住就放出去换钱。”沈奶淡淡的说道，这些东西搁在她这没有任何用处，她和老头子都老了，也没有那个闲心余力拿这些去换钱换物。但是孩子们都还年轻，正是能随意折腾的年纪，所以她给这些东西找了个主人，小辈里最折腾的那个。
别管是留着当传家宝还是经历困难时候拿出去换钱，她都不过问，给出去的东西就给出去了。不过临了，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偏向，想让后辈人能守住这些个。
“是，谢谢奶奶。”沈卫民直接把绒布袋攥住了，一点都不客气。送上门来的东西，
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对方是他亲奶奶又不是外人，况且这些个东西，到最后终究都要给他的？这可不是沈卫民贪财，主要是这之后的形势严峻，这些东西哪是能大喇喇放在家中。
杨文也来的早，沈卫民看见他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杨文也可是有重大任务的，他不来，沈卫民都想把迎亲推后的这种程度。
现在没有吉时不吉时、拜天拜地的说法。九点一到，沈卫民就推着系着大红花的自行车开始往赵家走去，他身后跟着的是沈东林、徐新华和沈强，三人也都推着自行车。田桐和向暖混在队伍中，他们走的不算快，不多时也到了赵家。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
赵家五兄弟小辈自然是不少的，都围在大门口堵着冲沈卫民要糖，要钱。
沈卫民小心的避开伸过来的脏兮兮的手，本来准备一颗颗分到他们手上的糖果花生，直接撒了出去。不过还是有人试图往他口袋里伸，沈卫民偏身绕过，低头就瞥见一张嬉笑的脸。
沈卫民从旁边沈东林手里托盘上抓了两颗花生放到他手里，直接绕过去走进赵家院子。
现在迎亲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再加上赵家人大都消极怠工。沈卫民走到赵琪跟前，几乎没用多大力气，屋子里张罗一切事情的是赵大姐赵梅。
沈卫民看到赵姑娘的那一刻起，心神就没分在他人身上分毫。赵琪漂亮，虽然年纪小，五官却已经张开，此时头发高梳盘在脑后，带着红珍珠发夹，长长的颈项扬起愈显漂亮。
赵琪的衣裳并不夸张，是一件刺绣的红色长袖连衣裙，旗袍的款式却没有那么修身。裙摆绣着大朵的芙蓉，生命力蓬勃，流光溢彩，让人一见不忘。真正的量身订做，赵姑娘自然穿上哪儿哪儿都正合适。
赵姑娘老老实实的坐在炕上。在沈卫民进门的时候，抬头扬起微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感染到在场每一个人，现场有些混乱，不过可心人的眼光永远都在对方身上。
“我接你回家。”沈卫民轻声说道。
赵琪狠狠的点了下头，“
嗯。”
这一问一答之间，可把人喜的不轻。大娘婶子都跟着起哄，这还没走呢，就迫不及待了，小两口很外向啊。
周围人都跟着起哄，沈卫民都没听见，他看着赵琪，笑着伸出一只手，十指紧扣。
“叔婶儿，我把赵琪领走了。您二老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农村乡下，男方对女方父母一般都不改口，一直就大爷大娘、叔婶的叫着。沈家沟也是如此，沈卫民当然不做例外，如果和赵家亲近倒没什么。如此这种赵姑娘出门去，恨不得就永远不见的赵家，也不值得他们苦心经营这层关系。
赵琪踩上赵老四的鞋，倒挂在脚上，慢慢走出西屋。下台阶之后，沈卫民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周围人又是惊呼，又是起哄。
沈卫民把赵琪从西屋一直抱到了门外，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他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等着所有人就位。沈强和徐新华落后一步，前面沈东林和杨文也则快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准备好了吗？”沈卫民轻声问道。
“嗯，”赵琪点头。
“出发了，七叔。”他们的婚礼就从赵姑娘走出赵家算正式开始吧。
沈东林蹬自行车，杨文也倒坐在后座。沈卫民跟在他们后面，后面是不明所以快步跟上来的沈家沟男男女女，以及田桐和向暖。
发嫁没有回头路，所以他们会继续西行，然后从西面绕北路然后从东头进村到沈家。
他们起的并不快，后面走着的人完全能跟上，杨文也拿出照相机给他们拍照，沈卫民和赵琪露出头去看镜头，后面人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立刻仰起小脸。
沈卫民中间还配合镜头停下，让杨文也找感觉。后面就不这么配合了，随他发挥。
乡间小道平坦崎岖，赵姑娘唯恐自己被甩下去，牢牢抱住沈卫民的腰。也就是杨文也身体素质强，要不然还真不能完成这样高强度的动作。
早上九点多的太阳，正是耀眼光照大地的时候。阳光透过光秃的树梢洒在山间小道
上，斑驳阑珊。自行车行过的地方，地上的枯叶飞起，明明该是萧瑟的景象，却因为心境不同，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萧条。
年轻的男女骑自行车驰骋在林间，飘逸灵动，“咔嚓，咔嚓”照相机，远留下了这一幕的光影浮动。
说到底就是绕着沈家沟走一遭，他们这一走，倒是让沈家沟大多数人不管是直接去喝喜酒的，还是到田间地头上工的社员都看到了这一对新人。离老远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这段时间沈卫民在沈家沟是风云人物，有哪个消息也绕不开他呀。
“一群小年轻就知道胡闹，一辈子的大事也做不稳当。”有人受不了这闹腾，开始讲究人。
“老学究，不就是骑自行车载自己过门的媳妇儿，有啥不可以的？不过他们前面跟的那辆车上坐的是个照相的吧。”
这年头照相可是个奢侈事，他们公社倒是有一家照相馆，不过一年到头一家也去不了一次，太贵呀！这玩意当不了吃，当不了喝，实在不值得投入这么多。再看看人家结个婚，直接请了个照相师傅过来，这可真是能耐。
“不知道待会儿去沈家喝喜酒的时候，能不能请他帮我们照张相？”有人开始畅想。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那照一张相花多少钱不知道？人家结婚留个纪念，你跟你家男人昨天还打架呢，今儿就和好了？”有人拆台。
“行了，都抓紧上工，不准再讨论了。”吴和平在地头吆喝。
旁边埋头苦干的吴林，什么都没听进心里去，不过眼角那一抹红转弯完全消失，他喜欢的姑娘奔去了她的幸福。
她应该是极高兴的吧，毕竟只要提到沈卫民的名字，那个姑娘就笑的无比灿烂。吴林面无表情的想着，直到这时这刻他才有了所谓的真情实感，他确确实实地输了。
沈卫民一行人出现在东头吊桥上的时候。沈家响起了鞭炮声，一群人迎了出来。沈卫民下车，推着赵姑娘往家走。
虽然一个村住着，不过这是大喜事，所有人尤其是小孩
子都嚷嚷着要过来看新娘子。一时间也拥挤的不行。
“卫民哥，我要下去吗？”赵琪小声问道。
“不用。”
沈卫民话音刚落，沈东林就过来维持秩序了，加上本家几个兄长，终于给自行车留出出了行走的空间。李家康和叶聪趁着空档挤到了小叔和小婶身边，俩娃穿着新衣裳，红艳艳的罩褂，看上去非常喜庆。
“小婶，小婶，”李毛蛋小朋友很兴奋。
赵琪拉拉他的小手给回应，又笑着看向叶聪。
“小婶，”叶聪伸手拉着赵琪的裙摆，乖乖的跟在自行车屁股后边。
赵姑娘今天当然是漂亮的，这姑娘五官本就好看，这下子更觉艳丽，一席红衣衬得他脸色更加面若桃红。这面貌这身段，在婶子大娘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从前都没发现赵家三妮儿长得这样出色。
到了沈家大门口，沈卫民把车叉上，抱起赵姑娘，在身后跟着一众婶子大娘把簇拥着把赵姑娘送去了东屋。
妇女们打量下屋子，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一对新人。
沈卫民解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姐他们这就过来，饿吗？想吃什么？”沈卫民轻声问。
赵琪正左右打量屋子，听见卫民哥这么说，忙摇了摇头。今天，赵家没有做早饭，她和大姐都饿着肚子呢，但是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赵琪现在满心欢喜，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闷头大笑几分钟，这种心情填满了她的身和心，让她不知疲乏、不知劳累、不知饥饿。
“行，要是觉得饿了，让大姐告诉我一声，或者告诉爹娘他们一声，让他们给你送吃的。”沈卫民温声说道。
“嗯。”
沈卫民认真打量着乖乖坐在炕上的赵姑娘，这姑娘真的处处合他心尖尖儿上啊。
“我好看吧？”赵姑娘笑嘻嘻问道，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过大眼睛里暗藏期待。沈卫民瞥了眼赵姑娘拧成麻花的手指，绝了说笑的心思，“嗯，我的赵姑娘最漂亮，谁都比不上。”
赵琪是真的开心了，杏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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