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枫的情绪很不对劲，眼角似有若无的那种悲伤，让人很难看清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
乐霜儿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眉头，滚烫的眉心让她再一次将手挪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而慕言枫依旧还是喃喃自语着，“对不起……”
有什么好愧疚的，不过就是一场往事罢了，更何况在他的心里，人命算得了什么，她的两个孩子不也是被他亲手葬送了吗？
回想起这些，乐霜儿不再同情，而是淡漠地看着慕言枫，“皇上，您喝醉了。”
“离灼？”
他好像想要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在听他说话。
乐霜儿又凑近了一点，“皇上，臣妾在，有什么话，您就跟臣妾说吧，臣妾都听着呢。”
“对不起……”
依旧还是那句抱歉，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在乐霜儿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慕言枫的眼神之中是悠远而深邃的情感，仿佛在回忆那些已经过去了的美好回忆，不久才又看向了乐霜儿。
浑身的酒气，他不清醒的样子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乐霜儿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因为她知道，她并未做错什么，相反的，慕言枫需要好好地检讨一下自己。
“你知道朕为何待你如此吗？”
慕言枫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乐霜儿怎么会不知，更何况那沈若蝶又提醒了她一次，不过就是因为她的样貌罢了，还能有什么？
“臣妾不知。”
她故意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嘴角下扯着，脸色铁青。
即便是利用了自己这一点，可她还是对这些感到不齿，如果能重新来一次，那么她一定不要遇见慕言枫，不要和他度过美好的几年时光……
他浅笑了一声，可那笑容转瞬即逝，变得越发凄苦。
“这正是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每每看见你的时候，朕便会想起那人，那人能让朕已经空了的心，慢慢地填满……”
三年前就应该已经死了的心，在遇见她之后，便越来越有生机……
慕言枫的野心勃勃，他的意气风发，他的所有坚强堡垒都在遇见了她之后逐渐崩塌，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就像是梦境一般，已经粉碎成了泡沫。
“皇上，您究竟想说什么？”
乐霜儿对于他的矫情并不想做出任何评价，更加不想听他口中的那段故事。
原本她已经将这些东西丢弃地一干二净了，只可惜他却逼着自己硬是将这些逐渐捡了起来。
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水，脸颊的肌肉紧绷在一起。
慕言枫陡然站起身来，他朝着寝宫里走去，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样小玩意儿，看上去那东西倒是对他十分珍贵，否则也不至于日日伴他入睡。
“这是朕心仪之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样东西，她将一切都带走了，干干净净，丝毫都不留，在你出现之前，朕以为这辈子也无法再抓住一丝一毫关于她的东西了。”
慕言枫望着乐霜儿的脸，感慨道。
未曾想，他张开了手心，却是那个玉环，那玉环是大火发生之前，她亲手戴在巧儿身上的，没想到慕言枫竟然对着这个玉环整整三年。
她的眼神之中惊讶大过于一切，慕言枫何必将这些虚无的东西圈在自己身上，背负了三年。
难道那场大火不是他的意思吗？
真是可笑至极。
“皇上，您告诉臣妾这些做什么，臣妾并不想知道，更何况，臣妾长得和谁一样对于臣妾自己来说很重要吗？”
她故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将眼神收了收。
只见，慕言枫重新收回了掌心，将那玉环护在自己的心口上，“朕是在悔，若非朕回来得不及时，她也不会离开朕……”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霜儿心中不断地嘀咕着这个问题，当年不是慕言枫自己要她死的吗，偌大的皇宫尽数掌握在慕言枫的手中，若是他想让人死，那么那人也不得不死。
“皇上是九五之尊，若是皇上想要留下一个人，那么必定能做得到，其中不会另有隐情吧？”
乐霜儿故意这样问道，也是想赌一把，毕竟如今慕言枫喝醉了，从一个醉倒的人口中应该能套出什么话来。
慕言枫冷笑了一声，脸上的红晕一分不减，“若非朕那时糊涂，未能保护好她，待朕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那场意外……”
“意外？”
在她的心中，这可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她分明就听见了是奉皇上的旨意，若非如此，谁敢在宫中纵火？
那场大火已经将她的心也烧成了灰烬，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慕言枫没有再说话，酒气熏人，他苦笑，“如今说再多也无用了，朕只知道，如今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只是因为你的脸，你的行为举止都很像她，所以朕才……”
他想找回原来的时光，他以为离灼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他要好好地珍惜，他要将离灼好好地护着，绝对不能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皇上，那人值得你对她这么好吗？”
乐霜儿的眸子闪了闪，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愿意相信慕言枫所说的话。
而慕言枫思考着这句话，只见他的喉结动了动，认真地点了点头，“值得。”
这句话让乐霜儿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一个置她于死地的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
说完这句话之后，慕言枫依旧不大清醒了，他的身体向后倾斜，差一点便摔倒在了地上，好容易才摸索着坐了下来。
乐霜儿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内心却早已彻底沦陷。
“你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的语气像是一种控诉，也是一种质问。
如今，她顾不得太多，只想听听慕言枫究竟想要说什么。
“当初的她还不懂，朕只是想要保护她，朕以为只要对她够冷漠，旁人便不会对她动什么心思，但朕始终没有想到……朕做了很多错事，只想将她留在朕的身边，朕不想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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