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妖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看虹晟，再看看自己。两人便站在门前静默半晌，沐妖妖刚才如梦初醒似的指了指自己。
“我？”
虹晟点点头，瞧着她。
“等我、干嘛？”沐妖妖语气惊慌，上下左右看看自己的装束，是不是哪儿冒犯了仙君。“没有啊……”她捏着自己发衣服布料，这些都是小仙童给她的，那木头还能犯错？
沐妖妖转了个圈，确定自己身后也没沾上什么奇怪东西。
“你今日一下午，都不在府中。”虹晟答道，施法定住了还在哪儿左看看右看看，四处乱动的沐妖妖。
他这话音刚落，沐妖妖便看见站在虹晟身后，难得露出表情的小仙童，一脸惊讶。虹晟自然感觉到了身后小仙童的气息，平静的转过身，看向小仙童。
“参见仙君！”他赶忙急急急跪拜下去。
“起来吧。”古井无波的语气，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沐妖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应该也是需要向仙君行礼的。她愣了半天，那小仙童已经快要从地上完全直起腰来，沐妖妖准备也跪下行周全了礼节，可是身体还完全被虹晟定着。
她眼睛可以动，身体动不了，沐妖妖求饶道：“仙君我错了，您放开我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向您行礼问好。”
他对于沐妖妖观察许久的答案并不满意，对那小仙童道：“你先下去吧。”
沐妖妖傻眼的功夫，那小仙童瞬间就没了踪影。她心想着虹晟可能是知道人类一句歇后语“人活脸，树活皮”就算责罚，也要将旁观群众坚决排除出去。
她身子一轻，原本安安分分站着的身体就浮起几米高来，这感受还从未有过。沐妖妖仍被虹晟施了定身咒，只能无谓的动动眼珠子。
虹晟几步向前，还是没有解了沐妖妖的定身，相反又将她升高些：“我怕高！干嘛啊！为什么让我飞起来？”沐妖妖疑问三连，却无可奈何。
眼看虹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沐妖妖内心种种不成熟的想法都开始慌了。虹晟一拂袖子，沐妖妖身体都能动了，却仍旧浮在天上。
她尝试着利用自身重力下地，可徒劳半天均是无用功。虹晟走近，牵住她的手，沐妖妖被他拉着往院子内室里走。
“我是气球吗？”沐妖妖小声的问。
“什么是气球？”虹晟反问她。
“就是被人牵着走的东西。”
“我只是怕你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虹晟说的冠冕堂皇，沐妖妖那日的确是迷了路，可是怎么着回自己屋子的还是记着的。
“我记得，仙君你放下我吧。”沐妖妖手脚能动了，便用力的抓紧了握着的虹晟的手，这是她重心不稳下唯一能借力的了。
虹晟并不放她：“可你不是嫌路程远，累的很吗。”他并不御剑，只是如常人一般在路上走。
“不累，其实还好，还好啦……”沐妖妖逐渐放弃挣扎，任他牵着自己这个“大气球”一步步往里走。“诶，等等。仙君你记得我碎碎念说了什么？你都听见了！”她语气欣喜，那些天里她都以为虹晟封闭了声音，不听自己日日的骚扰。
“嗯，本君听力到还可以。”
灵霄宫。
“芙蓉！你好大的胆子！”霂九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整个人已形容枯槁。她一把将那桌子和桌上连带着的玫瑰甜汤整个掀翻，碗勺碎裂，洒了一地。
霂九芙蓉双手颤抖，甚至不敢双眼直视霂九。
她此时并不像那高高在上的仙帝，完全便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类尸体，血肉已经枯干，只剩一副干瘪的皮囊包着里面的一把骨头架子。眼下乌青一片，眼珠混浊，眼白外翻。
霂九愈发细瘦苍白的双手，蓦然凝结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光球，她指尖微动，那光球就要向芙蓉飞去。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是看您如此思慕爱恋仙君才这样做的！奴婢绝没有二心啊，是奴婢用错了法子，求您饶奴婢一命！求您了！”芙蓉一下一下用力的磕在地上，头骨与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啪——”有人在门外敲门。
霂九扫了一眼芙蓉，立马稳了稳身形，长袖一扫，她便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滚过来。”霂九冷冷道，眼风一扫，芙蓉大气不敢喘一下。
外间的小仙娥进来，乖顺的跪到地上，不敢看霂九一眼。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禀报：“璇玑宫那边传了消息，虹晟仙君提前结束闭关，出关了。”那仙娥说罢便将头挨在地板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除了霂九自己和芙蓉，没人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她吸食魔气过多，一连在灵霄宫里待了大半个月没出去，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为何，这宫里的宫女和各路仙君一样，都以为她只是法力波动过大，暂时将养而已。
直到今日魔气攻心，内室里传来声声巨响，灵霄宫的仙娥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快速封锁了整个灵霄宫，不让半点声音传出去。
“快出去！”霂九对那仙娥道。
她连忙跌跌撞撞跑出门外，顺便将内室的门紧紧关上。
霂九控制不住，一口沾染了魔气的鲜血从口中喷出。那血色乌黑，魔气缭绕。霂九按着胸口，控制不住自己正常的模样，瞬间又变回原本形销骨立的样子。
霂九踉踉跄跄走向床榻，一把瘫软在床上。
“魔气对修为大有裨益？如此……便是益处？”她对那地上跪着一动不动的芙蓉道。
“如此？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霂九一句话语气激动，差点儿昏厥过去，勉强保持着清醒。
芙蓉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在霂九脚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陛下，您只是暂时的排外反应，很快就会好的。只是因为魔气还不够，无法压制，与您的仙力修为相撞……奴婢这儿还有，您再试试，再服用点儿魔气！您就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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