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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丰小说网 > 十年之后,你若安好雨轩吴晧熙 > 第200章
 
“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晧熙微笑着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吴夫人……”

“你见过她了?我妈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我大概三四天就会回去一次。”晧熙安慰雨轩说,“我挺想我外婆。”

晧熙住在一个老渔民的家里,就是那位蓄着花白胡子的老人家。一栋一层半的小平房住着一对年过七旬的老人。他们没有儿女,彼此相守了五十多年,生活不算富裕,却幸福美满。这种看似平淡甚至艰辛的夫妻生活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因为生活的全部都是满满的爱。

接妈妈回到娘家后,晧熙一个人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着,提着一只啤酒瓶,喝光再买,然后接着继续喝,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便爬起来继续走。直到身无分文,他才不得已唱起歌来。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疯子”,忽然又发现有人在盯着他打电话,似乎在报警似乎在叫人来打他。他大喊了一声,向着前方横冲直撞,结果迎面袭来的一辆电动车把他撞到在地。

有个老人喊了一声什么,电动车车主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老人把晧熙抱上停在路边的三轮车,车上坐着一名老奶奶。她给晧熙检查了一番,然后一路上悉心地照顾这个小伙子。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家中。

第二天醒来后晧熙谎称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他恳求爷爷奶奶收留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只要能够留下来他什么都可以干。真的,什么都可以干,老人家可怜可怜我……

怕水吗?爷爷问晧熙会不会游泳,晧熙点点头。那好吧,一起出海捕鱼。于是当天中午晧熙就跟一帮渔民出海捕鱼,凌晨时分又跟他们一起在附近的批发市场叫卖海鲜产品。不到几天的时间,吴晧熙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典型性渔民。

逃避,他在逃避生活。雨轩知道晧熙毕竟还是吴氏集团的重要股东,而且他名下还持有一定数量的陈氏集团股票。陈静彤正在孤身战斗,而她的未婚夫却在逃避生活,试图逃离战火的硝烟。他向往超然尘世的世外桃源,却不知自己已经重又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在他这张十分勉强的笑脸上,雨轩嗅不到一点点幸福安详的味道……

“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很好。”晧熙微笑着说,“至少你来了,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爱你,雨轩……”他十指摸着雨轩的脸庞,轻轻吻了一下雨轩的前额,“我几乎每次做梦都梦见你。你的倩影,你的深眸,你身上的玉兰花香,还有美人鱼一览无余的身姿……”一阵红晕掠过晧熙的脸庞,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嘴唇贴在雨轩苍白发紫的双唇,说,“我爱你,亲爱的。”

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任凭身前这个男人“摆布”,除了喘着气,雨轩全身上下都是幸福的滋味。这种幸福的感觉本来早就销声匿迹了,谁也不曾想到幸福有时竟然离得这么近,来得如此突然,但——去也匆匆,一瞬间的功夫便化成了泡影。雨轩想起了陈静彤!

“不,晧熙!”雨轩挣脱着坐了起来,“不可以这样,晧熙……你……你是静彤的未婚夫——”

晧熙一骨碌翻了个身,倏地跳下床去,冲出了房门。等雨轩走出门口时,他坐在在门口的阶梯上抽着烟,昂头盯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大海的涨潮声似乎在源源不断地触碰着他的心……

“对不起,我……”雨轩结结巴巴说,“我……不该——”

“你说得对,你并没有错。”晧熙笑了一声,说,“我们本来就没有解除婚约。没错,在道义上或者是在道德上,我们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至少不能让人抓到轩子小姐的把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晧熙……”雨轩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晧熙转头瞅着她,微笑着说,“你准备说服我回去吗?”

“什么!”

“回去啊!你希望我回到陈静彤的身边,跟她一起努力夺回陈氏还有吴氏,同时把克新踩下去。你希望我回去,对吧?”

“我……”

没错,雨轩知道自己潜意识里面在盼望晧熙能够回去——帮助陈静彤捍卫陈氏的价值。听晧熙这么一说,雨轩愈发替他和陈静彤感到非常的不值。她大概比起他们两个人来更加的不解气、不服气。没错,当她认出晧熙的那一刻伊始,雨轩便想起了轩子小姐。似乎只有轩子才配得起吴晧熙总裁,轩子和吴总看上去肯定比一无所有的吴雨轩和吴晧熙要舒服得多。她想再次成为轩子小姐……

“天啊!”

她歇斯底里朝着大海叫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轩子”。晧熙猛然意识到什么,奋然站起来朝着她睁大了双眼。两个人默默相视了许久,整个世界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大海犹如突然间断了气,万物仿佛凝住了一般。

雨轩想回到过去!轩子,她似乎已然离不开轩子小姐的花花生活!即使她心里明白她所爱的男人向往无边无际的大海,一个渔民的身份比起吴氏集团的总裁更能令他感到幸福和快乐,但吴雨轩还是梦想着回到过去——轩子的明星日子和吴晧熙的总裁生活。

不,这绝不是晧熙想得到的生活。他讨厌轩子,他憎恨轩子,他只爱着吴雨轩。只要能使吴雨轩逃离轩子小姐的魔掌,他吴晧熙什么都愿意干!哪怕需要爱上陈静彤甚至是贾清媛,他都能做到……他忽然向前跨上一步,紧紧抱住了雨轩。过了几分钟后,晧熙流着泪水说道:

“我答应你回去。陈静彤不会再是一个人孤身作战。我会帮助她保留住陈氏,跟她一起捍卫陈氏的价值和历史。至于能否成功,只能听天由命了。但亲爱的,你必须答应我,在我成功夺回一切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等我,等我凯旋的那一天。你能做到吗?”

“我……”

“我想留住吴雨轩,我怕轩子小姐会再次夺取吴雨轩的一切,那就等于也夺取了吴晧熙的一切。等我,雨轩。等到一切重上正轨,等到我们重新在一起,你才方可离开大海,离开潮汐潮涨的彼岸。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回去;如果你无法做到,我会一辈子留在大海捕鱼,在批发市场贩卖海鲜,直到孤独终老。你能答应我这个条件吗?”

“我……”雨轩忽然感到非常的羞愧,支吾说,“在你面前,我真是无地自容!你千辛万苦把我从火坑里救出去,而我心中的浴火却一直难以浇灭干净。没有你在我身边提醒我、督促我和保护我,我害怕——我非常害怕轩子小姐的手掌——一巴掌下来就可以把吴雨轩击倒在地。我……我真的没有信心,恐怕坚持不到一天就会让你失望。你离开我的第二天,我恐怕就会变回轩子小姐!”

“不,雨轩!”晧熙吻着她的耳朵,说,“我相信你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而且现在有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得了……”

“什么?什么……任务?”雨轩喘着气说,“不,晧熙……”

两人不知在岸边缠绵了多久,等到晧熙进入她的身体里时,雨轩才猛然大悟,禁不住狠狠地扇了压在她身上的这个满脸胡须的黑男人一巴掌。晧熙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这个男人溢满深情的眼眸使得雨轩不敢直面正视。她扭过头,突然笑了起来。

“看着我,吴雨轩!”雨轩回转过头直视着他,只听见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出乎晧熙意料的是,雨轩忽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只听见这个看似非常快活的女人也说了一声“我爱你”,然后便是对着这个黑男人亲了又亲。在他们的头顶上,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挡住了点点繁星的窥视。大海恢复了生机,潮水声在耳边调皮地捣鼓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雨轩依旧偎依在晧熙的胸脯上不肯离去。其实也没有人在赶他们。但雨轩依旧口是心非地吻着晧熙的脖子说: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好吧——”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哪里?”

“没有人会看见我们。”晧熙微笑着吻着她的前额,说,“除非有人爬上来,不然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我们在海边的移动救生台上……”

“什么!”雨轩倏地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栏杆,望着繁星下的大海,不觉流出了两行泪水。她摊开双手,尽情地呼吸着大海的气息,一边说,“你什么时候抱我走上来的。我全然不知……”

晧熙伸出双手从她身后抱住她,一边吻着她的脖子,一边温情脉脉地说道:

“我们像不像杰克与露丝……”

“不,我们身处的深渊不是茫茫大海,其实只是一处不小不大的泥坑。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里,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我们总是在埋怨甚至诅咒别人处处给我们设下陷阱,其实这些所谓的陷阱只是前人有意无意踩下的泥坑。如果没有泥泞的道路,人心纵使再坏,每一个人也无法给别人制造陷阱,让别人身陷深渊之中。只是泥坑而已。”

“所以呢?”晧熙吻着她的肩膀,说,“为了未来,我们是该忘掉过去,忘掉所有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们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悲剧的制造者。”

“我们是不该心存怨恨……”雨轩忽然牙齿打起战来,战兢兢地说,“好像有人拿着手电筒——”

“趴下去!”

“轻点!你的胡子太痒了……”雨轩不觉笑出声来,“你弄得我太——”

“嘘……”

过了一会儿,雨轩搂着晧熙的脖子轻声问道:

“什么艰巨的任务?”

“一位老奶奶需要你的照顾……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

“随你的便……”

“我进去了?”

“小心的胡子!”

一阵笑声随着波涛的声响朝繁星闪烁的苍穹飘荡而去。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清醒过来。雨轩娇嗔般地抱怨说错过了看日出的最佳时机,晧熙只得嬉皮笑脸地半哄着说下次一定叫太阳公公晚点再起床。最终让雨轩很是难堪的是她的小内裤不知什么时候飘在了下边的沙滩上。她干瞪着晧熙,只见晧熙笑呵呵地说:

“我下去捡……”

“捡你的大头鬼!”

雨轩掩着笑靥转身跑了下去。晧熙没有追着跑上去,而是调转方向跑到沙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小内裤攥紧在手掌心。临到门口时他禁不住拿到嘴边闻了一下。

“真香……”

“你够变态的!”雨轩红着脸一抢而去,嘴边还挂着一缕缕笑纹……

所谓的艰难任务是照顾老奶奶病弱的身体。爷爷出海的前一天,奶奶着凉感冒了。开始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晧熙也跟着爷爷一同出海去了。等到他们回来后,大家才发现奶奶一直咳嗽个不停。附近的诊所医生开了一点治疗感冒的普通药物,尽管晧熙多次催促,但奶奶就是不肯到医院去做次身体检查。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奶奶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别担心,小雨轩。”奶奶安慰说,“我是信命的。如果阎王爷不收你,你再怎么折腾也死不了;要是你的死期到了,俗话说得好‘阎王爷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即便你有三头六臂,想逃也逃不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刚开始雨轩如坐针毡。这位老奶奶跟家乡那位会弹钢琴的老奶奶不同,看得出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渔民。没有多少文化,说起话更是有些粗鄙。但隐藏在跟文雅扯不着边的话语和眼神之中的,是一颗最普通不过的人心:善良,逆来顺受和听天由命。

听奶奶说,她怀过三个孩子,每次都以流产结束。后来她便俯首认命了。她不再怨恨任何人,特别是她的丈夫和婆婆。人本无过错,错在老天爷。把一切责任推给老天爷,对于人类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怨天怨地,恨神恨鬼,千万不能恨人!人与人之间一旦冤冤相报,生活也就丧失了任何意义。

“孩子,世间万物,所有悲剧的源头,都在天地之间。”奶奶说道,“千错万错,错在天地而错不在人心。人本没有对错,人不应该怨恨人,更不能报复人。生活再累再惨,也不是人的错,而是天地的错。懂吗,孩子?抱着这样的信念,人活着才不至于太苦。”

晧熙当然不会恨。只要晧熙陪伴在身边,雨轩坚信自己也不会恨。但克新呢?雨轩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克新也不会恨,不会报复晧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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