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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丰小说网 > 十年之后,你若安好雨轩吴晧熙 > 第184章
 
雨轩听得一身冷汗。这是一件比玩弄女性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恐怖事件。原来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不但是个瘾君子,他最真实的身份竟是一个杀人犯!一场交通事故的肇事者,背负三条人命的罪犯,竟然能够若无其事又堂而皇之地住大别墅、吸食毒品、玩弄女人!

现在想来,他一点都不可怜!为什么贡老师会觉得他可怜呢?仅仅几场恶梦偶尔惊扰他几下,哪里来的法律制裁?雨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在巨大的金钱力量面前法律和道德连狗屁都不是,一坨狗屎都比它们香!

陈旻威睁开一只眼,很快又睡了过去。忽然间一阵痛心疾首的悲痛涌上心头,雨轩全身打着寒颤,脚跟发凉,脑袋却在急速发热膨胀,上下间冷热交织,胸闷欲吐。她拖着一副沉重的身躯挪步到梳妆台上,颤抖中拉开抽屉,翻了一阵又一阵才摸到一只光滑的棕色药瓶。她试图打开药瓶,但疲乏的身躯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以致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片刻。

瞅着镜子中这个满脸病态的女人,雨轩用力一拧,五颜六色的药丸撒在了地毯上。犹如一个刚刚被虐待完毕的囚徒,她战战兢兢地爬在地上捡起一颗又一颗的——主人赏赐的仙丹。不知吞进了多少颗,一瞬间她肚子疼痛难忍,呻吟中她像一只被打瘸的狗崽子朝卫生间匍匐向前,在距离马桶一步之遥的地方狂泻不止。后来她晕了过去了。

醒来时,雨轩以为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然而精雕细琢的天花板提醒她这里并不是医院。陈旻威正抓住她的一只手掌在脸上摩挲着。他告诉她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三天来他跟她一样颗粒未进,现在他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可她不想看见他这张脸。这是一张非常奇特的笑脸,既真诚可怜又是那么狰狞可怖。笑面虎都没有他这样吓人。她求他吃东西去吧,她不想再见到他。陈旻威走了,没有留下什么话就走了。看来他真是饿坏了。

这种恶贯满盈的罪犯值得爱吗?她是不是应当到公安局揭发他?不,对付这种富家子弟,法律简直连狗屎都不如。那剩下了的只有道德了。他自己说过陈旻威需要“改造”。他只有被成功改造成一个正常人继而变成一个正经的男人,她才会爱上他。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她的爱才能感染他,才能使他的人生重回正轨。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有吴雨轩爱上他,陈旻威才会“乖乖地走进戒毒所甚至是监狱”。

这么看来,只有爱才能拯救他,而爱就是一种无穷尽的道德力量。但是如何“改造”呢?雨轩一头雾水,瞬间心慌不已。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道德的女人,谈何改造他人?她居然以为自己还是七年前的那个纯洁天真的乡村少女!

错了,大错特错。她又在痴心妄想!过去早就回不去了,而且现在的轩子小姐根本不可能回到过去。即便能够回到过去——不,一旦回到过去,轩子小姐会变得一无所有!

在陈旻威走进来时,雨轩惊恐万状中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在他坐下几秒钟后,雨轩双手抓紧身上的一只枕头,忽地高声说道:

“你自首吧!”

“哈哈……”陈旻威大笑得飙出了几滴眼泪,大约一分钟后他笑着说,“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你自首吧’,刚好四个字,我知道你一醒来就会喊出这四个字。或者‘你改悔吧’,反正都是一样,我全当你是在放屁。当然,轩子小姐放的屁自然也是香飘飘的……”

“你不感到悔恨吗?”雨轩咬着牙,全身打着冷战,颤抖着说,“哪怕是一丁点悔过也没有?”

陈旻威抽起了香烟。沉默两分钟后,他说:

“没有,我从来没有悔恨过。我恨谁?我只恨过自己的父母,除了这两个老东西以外,我谁都不恨,包括我自己。至于你说的悔过,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点,就算作就有吧。但所有一切很快就被恐惧给淹没了。恐惧,你懂吗?无处不在的恐惧,我几乎天天活在恐惧之中。‘杀人事件’发生之后,我唯一感到的就是恐惧,无处不在的恐惧。因此我不得不依靠女人和毒品来逃脱恐惧对我的惩罚。你知道,我非常害怕恐惧,害怕得要命。”

恐惧的惩罚?雨轩不觉尖声笑了起来。使罪犯感到悔过的不是血淋淋的人命,而是虚无缥缈的恐惧。他害怕恐惧,由于害怕才使他生出一丁点的悔过。他之所以感到悔过,是因为他感到恐惧。至于三条血淋淋的人命,跟“恐惧”这类东西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我懂,我懂。”雨轩喃喃自语说,“我根本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

“你一定吓坏了。”陈旻威吻着她的手,说,“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讲什么‘杀人事件’。你毕竟是女孩子。我原以为你跟吴晧熙一样,但我错了,你毕竟是女人。”

“跟晧熙一样?”雨轩抽回她的手,打了个寒噤,急切地问,“关他什么事?”

“这个嘛……”陈旻威故意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说,“那晚我跟他讨论‘杀人问题’,他就没有你反应这么大。我原以为你们是一路人,原来不是。你毕竟是女孩子嘛。”

“他怎么呢?他没有劝你自首吗?”

“不,宝贝,你以为天底下的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跟吴雨轩一样天真无邪吗?他为什么非得跟你一样认为陈旻威这个杀人犯必须去警局自首?没有,他一点都不关心这起所谓的‘杀人事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就是正常人的本性。杀人犯有没有悔过之心关他什么事?问题在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自然漠不关心,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真以为他是这样的人?”雨轩阴着一张黑脸说。

“要你说,他——吴晧熙应该是个什么人?”陈旻威翻过她的手心,放在嘴边亲着,“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社会人,而我们的小雨轩就大不一样。我敢打赌,你一定想过到警局揭发我,是不是?”

“我……”雨轩咽下一口气,说,“对,没错,我要揭发你,我要到警察局举报你!”

“哈哈……你实在太可爱了,我的小雨轩。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抓着你不放了吧?因为你太可爱啊,你是一个纯洁的女人,一个天然无邪的女人。我爱你……”

“够了,我不想听这种鬼话。你——真的不去自首?”

“哈哈……”陈旻威又是一阵狂笑,只是这次看不到半点眼泪,“你说呢?”

“你最好去自首……”

“不不不,你可爱得有点过头了。我会生气的哦。这么说吧,咱们再来做个交易,如何?”没等雨轩回话,他接着说道,“我说过,如果你爱上我,我就会和你结婚,结婚当天我就会把所有资产过继到你的名下,然后快快活活走进戒毒所。现在,你听好了,我再加上一条:如果你爱上我,我马上去警局自首。你做得到吗?”雨轩一阵沉默,他继续说道,“这看起来有点强人所难,但我说到做到。”

雨轩完全相信他所做出的承诺。为什么会这样毫无条件甚至是抱着某种不顾一切的意念去相信他所说出每一句话,雨轩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缘由来。毫无疑问,在雨轩面前,陈旻威是最坦诚最不说假话的人,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从来没有讲过一句假话。在是否说假话这方面上,陈旻威毫无疑问比晧熙和克新更为诚实,虽然他所讲的每一句真话都是那样使人恶心。

思来想去,挖空心思,雨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间她萌生另一种想法,是一种折中的赎罪方法。她想,凡是能用金钱解决的事情都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你可以帮助那个小女孩!”雨轩非常认真地说,“她现在可能过得很苦,你可以试着去帮助她,或者……”

“要是她堕落了呢?”他说,“比如她成为了某位大人物的情妇——”

“陈旻威!”雨轩神经质大叫一声,“你无耻!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噢,可能是吧,但我告诉你在这个社会里,堕落成性的十几岁小女孩随便抓就有一大把,比如我就睡过——”

“你闭嘴!”雨轩又是一阵心悸,“你太无耻了……”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怎样高尚过。但我告诉你雨轩,我从来没有强迫和引诱过任何一个女人和女孩子跟我上床,我们都是你情我愿,而且大多数情况都是这些下贱的女人或女孩子自动送上门的。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觉得她们下贱,但自从认识你之后,其他女人都是下贱的下流胚,包括陈静彤和我的母亲大人在内。”

“你闭嘴!你滚!”雨轩抓起手中的枕头往他身上扔过去,一面大喊大叫,“滚!你给我滚!滚……”

在他走后,雨轩哭得一塌糊涂。一时间她发自内心地对轩子小姐这个大明星无比憎恨。轩子小姐犹如一个无比下流又下贱的臭婊子,除了跟男人勾搭成性,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她一无是处。这种女人活在世上唯一的乐趣就是不停地享受金钱和Xing 欲带来的巨大快感。

然而轩子小姐的身份证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吴雨轩”三个黑字。轩子就是吴雨轩。她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誓言旦旦对自己说绝不能回到过去,轩子必须跟过去的所有一切一刀两断;但现在,此时此处她却在满怀真情地回忆过去,她忽然间是那样强烈地梦想着回到那个叫做“南朝”的乡村,回到“燕子面馆”的招牌底下,回到榕江边岸的芦苇丛中……

在一片痛哭声中,她呼喊着“晧熙”的名字,哀哀欲绝地不断喊着“快来救我”……

下个月中旬,吴晧熙的订婚仪式将在诚徳山庄隆重举行。据说吴总求婚心切,向未婚妻提出跳过订婚仪式直接举行婚礼。但这个被双方长辈所乐意接受的建议无疑遭到了女主的坚决反对。陈静彤董事曾对朋友说过,订婚仪式非举行不可。

是啊,大家都说如果上次轩子小姐没有“插一脚”,说不定现在这对金童玉女早就喜结良缘,双方长辈早就在抱孙子了。黄董事长给陈氏名下的不少明星发了请帖,唯一没有把轩子小姐纳入嘉宾的名单之上。至于陈旻威董事长,于情于理自然必须发帖,但请他就等于在请轩子小姐。黄董事长在嘉宾名册上可谓搜索枯肠,写上了又划掉,划掉了又补上,始终不得要领。

某一天晚上,她亲自登门拜访未来的大亲家。几句寒暄过后,陈董事长突然开门见山地说以犬子急躁的个性完全不宜参加任何陈吴两家的庆典,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煞有其事地向夫人透露一个使为父十分难堪的秘密:犬子对姐姐这桩婚事向来颇有微词,这种抵触感最近愈发的激烈了。

既然说到这份子上了,黄董事长心领神会地顺手做个人情,把陈旻威董事从嘉宾和亲友的名单上剔除了出去。核心任务完成后,她先是不动声色地提起了大红大紫的轩子小姐,然后又自然而然地讲起多少男人如何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

一切都在黄某人的预料之中,陈董事长听得两眼冒光,时不时眨了眨眼。黄董事长最后说,轩子小姐确实是个魅力十足的标致女人,连她这个老女人都崇拜起她来了。她之所以至死反对轩子小姐踏入吴家的大门,家仇固然是一大原因,但最大的根源还是在于轩子小姐的“戏子”身份。

婚姻必须建筑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之上,只有门当户对才能和睦共享相同的价值观念和生活理念,否则不得安宁。当初黄董事长就是以这样的理由说退轩子小姐的。毕竟轩子小姐难得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要时加上一点威逼利诱,她自然就败下阵来。

后来黄董事长又补充说,最最重要的是经济。自从她断了犬子的经济来源,年轻人口口声声的爱情之路自然就无路可走了。没有经济基础或者说经济基础摇摇欲坠,男人还能有资格和条件奢谈爱情吗?即便男人受得了,女人可受不住没钱花的日子。所以,一旦经济奔溃,其他一切结局自然水到渠成。

对黄董事长的经验之谈,陈诚董事长不忘连连称道。这个老女人似乎在提醒他,完全可以运用同样的方式把轩子小姐从犬子的身上拉下来。临走时,陈诚董事长难得亲自把客人送到大门口,满脸笑容朝坐在车里的吴夫人招手示意。

他决定明天前去海边那栋别墅会会轩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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