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策马狂奔，楚凤歌亦是跟在她身侧，半步不离。
秦长越手中长刀挽转成花，锋利的光芒晃瞎了人的眼，刀刃真真假假实实虚虚，分辨不开。
据说，作为敌人，一辈子只能看见一次秦长越挽出来的刀花，那就是临死前的那一次。
楚天阔亦是跨上战马，迎了上去。
秦长越，今日就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作战了！
“冲啊！”楚天阔举起刀来，大喝一声。
秦长越夹紧马肚子，飞奔向前，身后的将士们也是迅速跟上，无一退缩。
秦长越冲入西夏阵营，左劈右砍，犹如无人之地，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有七八个人栽落马下。
此番，极大地鼓舞了楚国这边的士气。
西夏这边，很快就落到了下风，但是楚天阔和乌和阜宁却并不着急。
这一切，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楚天阔和乌和阜宁都能看到，西夏这边死伤惨重，但是为了最后的胜利，现在死一点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要紧呢。
算起来，援军也快要赶到了，到时候秦长越一定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援军来了！”后头烟尘四起，一个小兵镇臂高呼。
顿时，一股阳光涌入楚天阔的心头，他仿佛看见胜利正在对他招手。
楚天阔朝秦长越狂奔过去，他的背后，是千军万马。
乌和阜宁留在后头，没有冲将上前。
就在这时候，后头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乌和阜宁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整个西夏军队忽然就乱了。
乌和阜宁回头看了一眼，忽而神色大变。
他们以为的援军，如今正高高举起刀来，朝他们的头上砍去。
“怎么回事！”乌和阜宁抓住了一个逃散的小兵的衣领，厉声吼道。
那小兵吓得脸都白了，抖着腿答道：“殿下，那不是援军！”
乌和阜宁骤然送开手，那小兵一路跑远。
不是援军？乌和阜宁回头去看，怎么可能？那就是徐荣荣的军队，就是她的旗帜，怎么可能不是援军？
乌和阜宁猛地转头，去看前面的楚天阔。
难道说，是楚天阔骗了他？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楚天阔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他到现在，还在朝秦长越跑过去呢。
容不得乌和阜宁过多考虑，一个副将飞快冲上前来，满身是血，差点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殿下！镇南王府的军队反水，我们被双方夹击，殿下，快撤退吧！”
一股寒意猛地笼罩了乌和阜宁的全身。
原来被夹击的，居然是他吗？
他苦心经营这么久，为什么每次都会兵败于此？
每次都被挡在这铁骑之下，每次，就在他马上就要冲入中原的时候，总会被挡住，难道他此生，注定无法成功？难道西夏国民，注定无法拥有那片丰饶的土地？
乌和阜宁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他对着那个副将招了招手，而后叹气道：“撤退吧。”
天知道，乌和阜宁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来。
这一次的放弃，基本就意味着他这一生都完了。
为了这次的大战，他已经压上了全部身家，如果输了的话，他的那些兄弟就会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般，蜂拥而至，而后直接将他啃食干净。
他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乌和阜宁转身，夕阳拖着他长长的背影，看起来无限凄凉。
副将高高举起手来，大喝道：“撤退！”
大部分人都齐齐转身，朝着西北疯狂逃窜，还有部分人早就不顾队形，只要能够逃离，才不会在乎其他的事情。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只想马上从这场噩梦中脱离出来。
楚天阔满心只能看到秦长越一个人，丝毫没有在乎后头的事情。
一直到，他的身边西夏军队消失了个干净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不对。
楚天阔猛地勒紧了缰绳，马高高扬起前蹄来，停在了原地。
楚天阔骤然愣住，风从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刮了过去，吹起他的发，挡住了视线。
他往前看，是秦长越和楚凤歌，还有楚国的军队。
他往后看，是徐荣荣的军队，领头的，却是老赵。
怎么会是他！楚天阔心头骤然咯噔一声。
自打上次乌和阜宁发现他通敌以后，徐荣荣就很少会用他了，现在军队怎么会是他在带领！
就在楚天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从老赵身后，一个人策马缓缓走了出来。
楚天阔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一刻，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沈玉堂？！
怎么可能是沈玉堂！
楚天阔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乌和阜宁已经带着西夏的军队跑远了，他则被留在这里。
他是楚国的皇子，是皇族后人，他是徐荣荣最受宠爱的面首，是镇南王府半个掌权人。
可是现在，他却被镇南王府和楚国的军队围攻着，双方都想要了他的命。
楚天阔缓缓转过头去，对上了秦长越的眼睛。
秦长越忽而朝他一笑。
那一刻，楚天阔几乎有了一种穿越时光的错觉，仿佛他和秦长越还是十四五岁光景，二人一起出征，她意气风发，总是这样高高束起头发，朝他微笑。
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没有她打不赢的仗。
那时候，他想，她会成为他今生最好的助力。
然后，是怎么走到今天这兵戎相见的一步的呢？
楚天阔也不记得了。
他努力扯了扯嘴角，也朝秦长越微笑了一下。
秦长越将刀收了起来，取过一旁张清成手里的弓箭。
那一刻，楚天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要做什么。
秦长越没有丝毫犹豫，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
一根冷箭破空而去。
她曾手把手教过楚天阔，要怎么射箭，才能又稳又准。
这一次，她又亲手示范给了他看。
冷箭钻入身体的声音在整个旷野里清晰可闻。
好像所有人一瞬间都失去了呼吸，楚天阔低下头去，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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