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正要走过去，被段泓拦住了，只道：“王妃醒了，本王让下人进来伺候王妃。”
李嫣有些着急，段泓并不知道此时的拓跋妤已经不同了。
拓跋妤到底记得多少，或者不记得，李嫣都不得而知。
不管怎样，刚才她那么看着，肯定是恨自己入骨了。
傻子才过去，以拓跋妤刁蛮的性格……
李嫣已经在心里看到自己被大卸八块的样子了。
“既然我是王妃，那她是下人吧，我要她过来伺候，有何不可？”拓跋妤冷静得可怕，“否则我便喊了，把人喊进来，大家都不好看。”
李嫣扯了一下段泓的衣袖，便走过去了。
“跪下，给本王妃穿鞋。”拓跋妤冷声道。
她想不明白，为何从破庙的记忆，就直接到了此刻。
可她并不惊讶，因为若是她来选，也一定会嫁进来。
在破庙的时候，看着逸王如此护着一个小丫头，她便嫉妒得要死。
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好？
这应该是逸王的新婚之夜吧？
拓跋妤看着自己衣衫整齐，床榻上的落红布仍干干净净。
他没碰自己，却……
李嫣蹲下，给她穿绣鞋，被她看到了颈部的红痕。
“大胆奴婢，穿鞋都不会！”拓跋妤抬起脚，照着李嫣的肩上，便是一脚。
李嫣本在她抬脚的瞬间，就能躲，她却没有。
此时的拓跋妤，是真正的大魏公主，若是不让她出了这口气，只怕会闹大。
李嫣倒是没什么，她早已经提前往后撤了，减缓了许多力道。
看上去吃了一记窝心脚，实则连皮毛都伤不到。
段泓快步奔过来，把李嫣拉到怀里，紧张道：“没事吧？”
得了李嫣的笑，他才稳下来，面无表情道：“王妃嫌你伺候得不好，你先出去。”
虽然他知道李嫣没伤着，心里还是被揪下了一块肉来。
“本妃没让她出去，低贱的丫头，该死！”
拓跋妤猛地站起来，走到李嫣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拓跋妤，你不要太过分！”段泓推了她一把，道：“你若再敢打她……”
“你如何？你能如何？你像上次一样，挡住她？护着她？鞭子的滋味好受吗？”拓跋妤骄傲道。
李嫣这才确定，蔡云齐的魂魄，真的被收走了。
此时这个公主，记忆从破庙的时候开始。
脸上纵使火辣辣的，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这掌挨得值了。
“贱人！”拓跋妤冲到李嫣面前，“本公主杀了你！”
李嫣自然不会再平白挨打，闪身躲过。
在破庙的时候，尚且不会吃她的亏，现在学了江家功夫，更不可能挨她的打。
看到李嫣躲了，拓跋妤更是火冒三丈。
“王妃！”段泓拦住拓跋妤，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道：“不要再任性胡闹，你之前可不是如此。”
段泓看她，又变了一个人，心中烦闷。
拓跋妤知道段泓要护着李嫣，又不敢与她正面冲突，就是怕她迁怒李嫣。
越是如此，她心中怒火越是无法平复。
再加上李嫣身手好，根本不可能被她伤到。
我拓跋妤，这一辈子，从未被人这样欺负。
“你！”她一气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往段泓的肩上刺去。
段泓也不躲，任由那簪子插进肉里。
拓跋妤的这个举动，恰好唤醒了段泓心中最不堪的记忆。
他很小的时候，也曾有恶毒的女人，拿着这样的簪子，去刺他的母亲。
而他母亲蜷缩着，瑟瑟发抖，无力反抗。
……
他冷静的脸瞬间充满了狠意，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失常的女人。
拓跋妤有些慌张。
她不知所措，却丝毫不惧，挺起胸膛，伸手把簪子拔下来，要再刺第二下。
“够了！”段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拓跋妤的手腕，用力一掐，那簪子便掉在地上，带着鲜红的血迹。
李嫣赶紧上去，用丝帕捂住伤口。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是喜服，等会儿宫人进来看到，会理解成什么？
“你弄疼本公主了！”拓跋妤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挣脱。
段泓放开她的手，却一把掐住她的咽喉，把人提了起来。
“你不要以为你是大魏公主，你便能如此轻贱他人，嫁是你要嫁，若不是你坚持，如今的情势，你以为本王非要娶你为妃不可吗？”他双眼通红。
拓跋妤在他心中，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如同小时候拿针拿簪子刺他母亲的那些人。
该死，全都该死！
“段泓！你放开她，她会死的！”李嫣惊讶万分。
怎么突然失控了呢。
“快放开她！”
李嫣不得已，点了他手臂上的穴道，使他手臂酥麻，没了力道。
拓跋妤跌落在地上，眼中泛泪。
她看着段泓，看着李嫣，突然厉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屋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眼看着这门就要被推开了……
李嫣心想，怎么办才好？
若是能让时间停住便好了。
李嫣灵机一动，抓起时殇，凝神静气，默默地念咒……
所有的人都僵住了，就连空气都静止不动。
李嫣在魂魄坠落的瞬间，转眼看了门边，还好，没被推开。
直到眼前一暗，李嫣才懵懂道：“完了，刚才我想的是什么啊……”
这回时殇不知会如何理解她的心境。
她此时后悔已经迟了，只能在心中千万遍地默念着锦贤王……
希望时殇不要把她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身上去。
李嫣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屋里。
“好歹是个女的了。”李嫣欣慰地笑笑。
低头看着，身条还不错，这是……
为什么穿着大红嫁衣啊？
时殇是不是觉得段泓与拓跋妤都穿着大红喜服，就把她送到一个穿嫁衣的人身上？
不过这个姑娘，在她来之前，应该是很害怕的。
手上有好多指甲印，她自己掐的。
也不难理解，穿着嫁衣紧张些，也没什么奇怪。
这姑娘估计连新郎官是谁也不知道呢。
李嫣打量着这屋里，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这不是寻常百姓家该有的摆设啊……
红花绿柳，珠帘纱幔。
倒像是不正经的地方。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李嫣静静地看着那门，一脸新奇。
却不料，进来一个满脸脂粉的胖女人。
身上穿得比十八姑娘还花。
“素衣，你可都想明白了？别寻死觅活的，对你自己没好处。”胖女人直接道。
李嫣点了点头。
“哎呦，这可就对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胖女人笑得浑身乱颤，道：“等会儿，王爷来了，你好好伺候啊！”
“王爷？”李嫣问道。
“你啊你，装什么傻呀！”胖女人道：“妈妈我啊，都是为了你好，什么卖艺不卖身，你说你倔什么呢？女人啊，最重要是有个好归宿。”
李嫣心中明白了，敢情这是个老鸨，而这位素衣姑娘，原本卖艺不卖身，是个烈性女子，被老鸨给坑害了。
“妈妈说的是。”李嫣顺着她的话，想让她继续往下说。
到底是哪个王爷，继续往下说啊。
“你想啊，我们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花楼，你虽名满京师，却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谁还看你呢？”老鸨掏心掏肺道：“如今好不容易被王爷看上，王爷明日就要启程往封地去了，若你能讨得他欢心，他一高兴，把你收了，带到扬州去，这辈子可就不愁了。”
扬州？
李嫣跳了起来，道：“妈妈，你说王爷的封地在扬州？”
“是啊，扬州富裕，你若能去，日子是不愁了。”老鸨眨巴眼睛，掐着嗓子，笑得花枝乱颤。
天啊，怪不得这个素衣姑娘把自己的手掐成这样。
那个矮冬瓜王爷！永康王！
李嫣心中大呼：“时殇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明明心想着，锦贤王，锦贤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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