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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丰小说网 > 雪姬莞心 > 第八十六章 意欲和亲
 
  柳莞心歇息了几日感觉好多了,前几日怠慢了妙安,她心下一直记挂着,见今日天光大好,便遣了芊儿去将妙安请了来。

  两人坐于廊下对弈,柳莞心拿起一旁小炭炉上的茶壶慢慢沏了杯茶,端给妙安,笑着说道:“前几日怠慢妹妹了,这是我精心烹煮的茶,添了蜂蜜,妹妹尝尝。”

  妙安伸手接过,轻启杯盖,茶香四溢,轻啄一口,她笑着说道:“姐姐真是蕙质兰心,无论什么都能信手拈来。”

  柳莞心落下一子,笑了笑说道:“妹妹取笑我,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

  妙安落下一子,却总是时不时的往宫门口瞥一眼,心不在焉。

  柳莞心也感觉到了妙安今日里好似有什么心事,不由得问道:“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妙安一惊,手中的棋子没拿稳掉落在棋盘上,眼神躲闪着,面色有一瞬尴尬。

  柳莞心笑笑,帮她捡起掉落的棋子,说道:“对弈需静心,心不静何以纵观全局,运筹帷幄呢?”说完便落下了一子。

  妙安看了眼棋局,不知何时自己的棋子早被柳莞心团团包围了,一瞬恍惚便败局已定。她叹了口气,自嘲道:“我技不如人,自然要输给姐姐的。”

  柳莞心笑了,淡然道:“我也只是侥幸而已。”

  妙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宫门,犹豫的问道:“唔……今日陛下怎么没来看姐姐?”

  柳莞心稍一愣怔,便又恢复常态,轻声说道:“陛下用过早膳后便回书房了。”

  在这儿用的早膳,那便是昨晚歇在了这里吧!妙安这样想着,心底里竟生出些许羡慕伴随着些微的酸楚,她抿着唇笑了笑说道:“姐姐,今日我想先回去了,想要给父皇写封信,改日再来陪姐姐可好?”

  柳莞心目光温和的打量着妙安,点点头说道:“那便回去吧。”

  妙安起身行礼告退了。

  柳莞心看着妙安走远,渐渐消失在宫门口,久久没有回神。

  绿荷在一旁看着,不忍的开口道:“娘娘……”

  “你也察觉到了吧?”

  绿荷叹了口气,沉默的点了点头。

  柳莞心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有些许的酸胀,胀得生疼,她微微闭上了双眼。她多么希望她的预感是错的啊!

  一轮明月悄无声息的挂上了夜空,云敖从案几后抬起酸痛的脖颈,揉了揉眉心,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福顺立马从殿外小跑着进殿回禀道:“回陛下,还未到三更,陛下可是饿了?”

  云敖活动了一下脖子:“嗯,准备些茶点来吧。”

  福顺应了声:“是!”转身便吩咐着宫人去准备,自己却仍留在殿中,欲言又止的看着云敖。

  云敖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福顺咽了口口水,说道:“陛下,妙安公主在殿外求见,已经候了有段时间了。”

  云敖一愣,这么晚了妙安来是有何事?开口说道:“请进来吧!”

  “是!”

  妙安今日悉心打扮了一番,发饰更加的华丽,妆容也更加的精致。轻步行于殿中,行礼道:“妙安给陛下请安。”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找朕有事?”

  云敖一句简单的询问,此刻在妙安听来却是极尽的温柔,她抬起如水的双眸,直视着云敖,轻声说道:“妙安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成全。”

  “你说。”

  妙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镇定了一下激动的心绪,说道:“妙安自愿留于宫中和亲,望陛下恩准!”说完低头叩首。

  云敖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辨认了片刻,便深深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公主不必这样做,朕已许了你自选良人便不会反悔,即便公主没有觅得良人,没有这和亲,我朝与南洋国的邦交关系也不会受影响,公主大可不必为了两国关系牺牲掉自己一生的幸福。”

  妙安起身急切的辩解道:“不!陛下,妙安并不是为了两国关系,而是当真倾心于陛下了!”说完便娇羞的涨红了脸。

  云敖一对剑眉皱得更深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原以为妙安是为了南洋国而选择牺牲自己,却没算进去她自己会属意于他。若是旁人,云敖大可严词拒绝,可偏偏是这南洋国的公主。边境状况刚刚维稳,此刻不宜再起动摇,如若此时将公主退回,是否会让南洋国主觉得这是在羞辱他们,反而让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起先他为了皇位便已经娶了一个上官沛柔,现在还要为了江山再娶一个妙安公主吗?云敖陷入了两难。

  妙安看云敖沉思着,便走到云敖面前跪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深情的说道:“陛下,您看看妙安,我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对您的情意不比任何人少半分!妙安知道您心里都是桃灼姐姐,可是并不妨碍妙安深爱您啊!我与桃灼姐姐感情深厚,如若妙安留在宫中陪伴在您与她的身边,姐姐定会高兴的!”说完拿起云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细细的摩挲。

  云敖低头看着妙安柔情似水的凝视,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你先回去歇息吧,待朕想明白了再答复你。”说完便起身向侧殿走去。

  妙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紧追了两步,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云敖,泪瞬间涌了出来,抽泣道:“陛下不要对妙安如此无情!妙安对您是真心的啊!”

  云敖叹了口气,只觉头疼,慢慢松开妙安揽住他的手,转过身面对她,耐心的说道:“朕说了,朕需要思量一下,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冲福顺使了个眼色。

  福顺上前挡驾,满脸堆笑的对妙安说道:“公主,陛下今日累了,您也先请回吧,陛下说了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妙安看着云敖头也不回的走入了侧殿,仍依依不舍的抻头看着,良久,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书房。

  福顺站在书房门口行了一礼,送走了妙安公主,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真心疼他家主子啊,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和无奈,这把龙椅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万民敬仰的地位,更是逃无可逃的责任。

  一夜,云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到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起身时只觉头痛欲裂。

  福顺端了碗安神汤进来,见云敖已起身,正皱着眉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便轻声说道:“陛下喝碗安神汤吧,奴才知道陛下昨夜定是没睡好,喝碗安神汤能舒服些。”

  云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端起安神汤一饮而尽。热热的汤药缓缓流入肠胃,云敖觉得身体被唤醒一般,感觉好多了,起身披上外袍。

  福顺为云敖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服饰,便听到云敖说道:“去太后宫中。”福顺不敢耽搁,立马摆驾容太后宫。

  容太后刚起身,还在漱口,便听到宫人禀报皇上驾到。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云敖没有太拘礼,径直走进了容太后的寝殿,行李问安后便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

  容太后依然有条不紊的漱口擦脸,瞥了一眼一脸愁容的云敖,出声询问道:“皇上脸色不好,是昨夜没睡好吗?还是下人伺候不周啊?”说着瞪了福顺一眼,吓得福顺立马跪地。

  云敖挥了挥手让福顺起来,低声说道:“不干他的事,是国事。”

  “国事为何要来问哀家?”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若不是当真遇到了难事,他是不会轻易来叨扰的。

  “……亦算是家事。”

  容太后喝了口清茶,说道:“是后宫事吧!说吧,怎么了?”

  “母后该知南洋国公主入宫的事。”

  “嗯,南洋国主意欲和亲,皇上却让公主自选良人。”容太后看着云敖一筹莫展,沉默不语,便笃定的说道:“公主选了你?”

  云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此刻更觉得头痛,不禁伸手揉了揉眉心。

  容太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好事啊!皇上在发愁什么呢?”

  “朕不想将公主留于宫中。”

  “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桃灼?”容太后一语道破。

  云敖抿着嘴不说话,依旧满面愁容。

  容太后轻声说道:“敖儿,母后问你句实话,你当初答应让南洋国公主自选良人,可是想让她选上峙儿?”

  “是!”

  “你……可是对峙儿有所介怀?”容太后小心谨慎的问出了她的猜测,这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其实当事人的心里彼此都清清楚楚,却不能道破。

  “母后明知故问。”云敖有一丝动怒的说道。

  “桃灼既已嫁入宫中,现在又怀上了龙胎,你为何还如此介怀?即便峙儿之前对她有情,现在也断无可能了。你想把南洋国公主塞给峙儿,难道他会感觉不到吗?你如此猜疑就不怕伤了胞弟的心,不怕伤了桃灼的心吗?”再敏感的话题既然已经问了,容太后就不怕再一针见血的捅破。

  云敖赌气的说道:“朕登基前,云峙想要把桃灼带走!”

  “结果呢?桃灼还不是如你所愿进了宫?”容太后温柔的说道:“身为天子,你需要有足够的容人之量,不仅要容众臣容百姓容天下,更要容至亲啊!”人之本性便是如此,在至亲面前反而会展现出最原始的劣根性,也许是觉得至亲不会背叛不会远离,可这并不适用于帝王家。从古至今,皇室并无亲情可言,所以这才是容太后最担忧的事,她不愿不想更不忍看到两个亲生儿子有一天会反目成仇。

  云敖如孩子一般赌气的不说话。

  容太后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拿护甲拨弄了一下香炉里燃着的安神香,淡淡的说道:“好,那我们再谈回国事。南洋国公主和亲有利于两国关系维稳,利大于弊,皇上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接纳她便是。”

  “可是……”云敖想说可是他对妙安并无情,难道要为了江山再一次的委屈自己,也委屈柳莞心吗?

  容太后截住了云敖的话头,稍许严厉的说道:“可是什么?可是你不爱她?可是桃灼会伤心?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情爱一事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切要以国事为重的道理还需哀家反复与你讲吗?想想边境的太平,想想百姓的安危,想想那些沙场赴死的将士们吧!他们皆是你的子民,难道为了你那不值一提的情爱,便要让他们的努力与牺牲都变得一文不值吗!能用一个女子解决的问题便不成问题,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为何皇上不懂?”

  云敖知道容太后训斥的对,可他的内心却堵得难受。

  容太后软下口气,安抚道:“哀家听说近日来南洋国公主与桃灼处的不错,留于宫中做个伴也好。”

  “桃灼月份大了,身子一直不好,朕恐她再伤心。”云敖说出此话竟觉得有些悲切。

  容太后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渐渐大亮的天光,略有惆怅的说道:“嫁于这后宫中的女子都明白,她们的夫君是帝王,是这世间最不可能一心专情之人,早已看开,不再强求,她远比你想的更坚强。”为了让云敖安心,容太后握着他的手说道:“哀家也会格外关照她的。”

  云敖看着容太后,轻声问道:“母后,您不是父皇挚爱之人,也是因为家族关系嫁入宫中,可曾后悔过?”

  容太后微微一愣,而后从容的笑了说道:“哀家不是先帝挚爱之人,却陪了他一世。有宠无爱也好,有恩无情也罢,时时日日陪在先帝身边的是哀家,并不是旁人,这还不够吗?哀家觉得足够了!”

  云敖点点头,说道:“儿臣明白了。”

  “去吧!去做你身为皇帝该做的事!”

  云敖起身行礼跪安,抖了抖衣袍,再抬头时又是意气风发、决断天下的那个帝王。他大步流星、坚定不移的走出了太后宫。

  容太后望向窗外一株即将盛开的木槿,神思飘回了遥远的过往,那些与先帝日夜相伴的日子。相依相伴是情,相守相望也是情,如果重来一次,她会如何选择?也许还是会选择入宫,还是会选择默默陪伴在先帝身边做那朵解语花。可是柳莞心呢?若重来一次,她又会作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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