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石头有些懵，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一个，脸色微微一变。
赵丽光着身子从炕上跳下了，一下子紧紧抱住石头，身子瑟瑟发抖说：“石头，你快回家，就当啥也没发生。一会儿不管发生啥，都不要管。”
“你，你要干啥？”石头心头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问那么多干啥？快点回去……”赵丽用力推他，石头却一动不动，摇头说：“我不走，我走了，你咋办？”
“我不用你管……”赵丽向窗外看，刚才闹那么大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村里人，说不定一会儿工夫，他们就会聚集到他家来，到时候石头就脱不了干系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便做出了决定。石头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她也要为石头顶罪。
“不行，我不能走……”石头却执拗的像一头牛，赵丽急得直跺脚。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说话的工夫，大门外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晃动的手电筒光束。
扑通，赵丽双膝跪地，紧紧抱住石头的大腿，呜呜的哭道：“石头，就当我求你，赶快回家。”
“赵丽……你这是干啥？”石头此刻也是心乱如麻。
“你要是答应，我就撞死在这里……”赵丽见石头不为所动，就作势要往炕墙上撞。
石头赶紧一把拉住她，眼圈发红的说：“行，我走。”
赵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站起来在石头的脸上亲了一口：“石头，我爱你，这辈子遇见了你，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记住，你要继续装疯卖傻，直到这件事结束。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要承认人是你杀的。”
说着，眼泪就稀里哗啦的落下来。
石头见状心疼不已，想要帮她擦擦眼泪。赵丽却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点回家。”
石头咬咬牙，转身出了屋。
赵丽在屋里呆呆的站了五秒钟，就擦干眼泪，找了衣服一件件穿上，静静等候厄运的到来。
石头出了屋，见郑大伟仰面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死活。他想要上前查看，可是却看见大门外手电筒光束闪动，知道有人来了。便翻身越过墙头，快步回了自己的家。
他刚走进屋子，就见石长林坐着轮椅上，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爹……”石头心虚的叫了一声。
石长林长叹一声，缓缓的说：“石头，爹不管你和赵丽之间有啥事儿，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让一个女人替你顶雷。爹不想让人，我石长林的儿子是个孬种。”
石头本以为石长林会训斥他一顿，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有水平的话来，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别愣着了，从这里走出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如果法律判你死罪，爹年年给你烧纸钱。”石长林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可是却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石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道：“爹，我知道了。”说完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头，爬起来擦了一把眼角要溢出的泪珠，就毅然的转身走了出去。
石长林坐在轮椅上，捂着脸抽泣起来。
石头走到院墙前，就见隔壁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村主任郑海和一个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正围在郑大伟的身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村里卫生所的沈大夫正在给郑大伟检查，看他的面色，情况十分不妙。
赵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人。
她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也仔细的梳理过。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漂亮，只是雪白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石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墙边，默默的看着赵丽。他知道，一会儿警察就会赶到，到时候他就会主动承认一切都是他干的，绝不能让赵丽替他顶罪。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慢的如同蜗牛。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终于，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在王德胜家的门前戛然而止。几个着装的民警从蓝白相间的警车里鱼贯而下，带头的是个面颊消瘦的老警。
他分开人群，先是看了看郑大伟，然后推开带立在门口的赵丽，进屋查看了一下情况，皱着眉头出来，叫手下现场拍照取证。然后冲着郑海恼怒的说：“老郑，咋没叫一二零呢？”
郑海哭丧着脸说：“叫了，还得一会儿能到。”
老警察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的说道：“凶手跑了？”
“没跑，是……”赵丽上前一步，接话说。可是不等说完，石头却大声的说：“他们俩是我杀的，要抓抓我，跟赵丽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有人均是一愣，老警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石头，问郑海：“他是谁？”
郑海听说郑大伟是石头捅的，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睛发红，恶狠狠的说：“是石长林的儿子，石小军。”
“石小军？是不是头几天失踪的那个傻子？”老警思索了一下问。
“是。”郑海回答。
“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傻啊。”老警笑道。
郑海也不知道石头此刻是啥情况，不过亲侄子被他捅了，恨得牙根都发痒。
石头默默的看着老警，他心里本来还以为来抓人的会是上次那个吕队长，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警察。不过这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管他是谁，抓他就行。
老警走向石头，隔着墙头站定，问道：“你为啥捅人？”
“他们两个要强X赵丽，我就……”石头简单的将事情进过复述一遍，其中的细节一丝不落。
老警听完点点头，揶揄的说：“说话条理清晰，思维也很敏捷，每个傻子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这世界上就没傻子了。”
“我不傻。”石头淡淡的说。
老警眉头一掀，饶有兴趣的看了眼石头。然后向手下努努嘴说：“把石小军抓起来，还有那个赵丽，也带回去问话。”
他手下的民警分成两伙，各自带人。
这时候，一二零救护车到了，几个白大褂手脚麻利的下车，把郑大伟和屋里的雷子抬上车，呼啸而去。
石头和赵丽都塞进一辆警车里，在村里人奇怪的目光中被带走了。
路上，赵丽低声的说：“石头，我说的话你咋不听呢？”
石头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半晌才说：“赵丽，如果我真的出不来了，麻烦你帮忙照顾下我爹。等他腿脚利索了，能自己走道就行。还有，如果再有啥事儿，你就去找郭胖子，他会帮你。”
赵丽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交代后事似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就掉了下来，哽咽的说：“石头，你非得让我伤心死才甘心是不是？你这个傻子……你这个笨蛋……”
“嘿嘿，我本来不就是傻子吗？”石头自嘲的一笑，只觉得自从脑袋变灵光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精彩的梦境。而如今，这梦也该是到醒的时候了。
前面开车的民警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就转头呵斥道：“不许交头接耳，想要串供啊？”
石头和赵丽对望一眼，谁也不说话。
石头以为老警察会把他们带到县里，结果走了一段路后发现，竟然是去乡里的路。心里头不禁十分的好奇，难道犯事儿了不是全都送到县里？
后山村隶属红旗乡，红旗乡的规模相当一座小镇，乡派出所紧挨着乡政府，车子抵达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石头和赵丽被分别关在了两个单独的房间里，民警把他们丢在这里之后，就锁门离开。
石头折腾了一宿，早就人困马乏，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一会儿是刘寡妇投怀送抱，一会儿是赵丽梨花带雨，要不然就是石长林苦口婆心……总之一片混乱。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有人在他耳边大声的喊：“唉，还他妈的睡呢？”
石头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想要抬手揉揉眼睛，才意识到双手都被反扣在椅背上，于是就转头去看谁在喊他。
“往哪儿看呢？”他转向左边，右边有人不耐烦的喊。他感激转过去，就见一个面色的不善的家伙正看着他。
石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愣头愣脑的问：“干啥？”
对方在他脑袋上啪的给了一下，骂道：“你说干啥？做笔录。”
“笔录？”石头想了想，才回忆起书上有说过这两个字的意思。
对方见石头一脸的迷糊，嘴里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走到石头对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石头这才看见，那个老警居然也在，正悠闲的吸着烟。
“姓名！”打他头的那个人问。
“石头……”
“问你大名。”
“石小军。”
“性别？”
“男的。”
“年纪？”
“十八，过完生日十九。”
那个人翻了一下白眼，又继续问：“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
石头就毫不犹豫的将事情重复了一遍，那个人拿着本子刷刷的写着。
老警又换了一支烟点燃，眯缝着眼睛继续吸。
等做完了笔录，石头忍不住问：“赵丽咋样了？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放了他吧？”
做笔录那人刚要开口，老警摆摆手打断他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电视剧里警察总是这么说。”石头嘟囔说。
老警没理会，而是继续说：“给你提个醒儿，郑大伟和马春雷如果死了，你就是犯了杀人罪，可能会判无期或者死刑。如果他们没死，你也可能会面临刑事处罚……至于咋判，那得看法院的。我们下午会把你送到县里的拘留所羁押，等待结果。”
石头前面的没咋听懂，后面的才听明白，自己这是要面临着牢狱之灾。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担心赵丽情况如何？想要再问，老警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赵丽，但愿你没事儿……”石头望着窗外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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